〔李解万象〕
张雷和张小雷
文/李炳亭
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他俩本不认识。但彼此都与我熟悉。
我要借用一部电视剧的名字,来形容我和他俩各自的关系,“我的兄弟叫张雷”和“我的兄弟叫小雷”。他俩一个在江苏,一个在江西。他俩的学校一所叫“前景”,一所叫“宁达”。两个人的父亲都是教师出身。张雷的父亲文革挨批斗,临退休之前光荣地入了党,自己一高兴,就逼着全家人举杯庆祝,嘴里还大喊着,“醉表心声”。张小雷的父亲文革被遣返原籍,平反后却拒绝返城,自称看破红尘,常邀三二知己,吟诗作赋,飘逸如隐士,一辈子桃李满园。
张雷的父亲想让儿子安安稳稳地当老师,张小雷的父亲却反对儿子在教育局做干部。
两个人都选择了逃离教育,经了几年商,赚了一点钱,却都又不约而同地办学校,最终兜了一圈子,还不是再回教育了吗?人生真是有趣,谁也无法拎着自己的头发,跳出命运的手心。但张小雷偏不信命,就改了个名字挑战一把,从此张小雷变成了张项理了。
张雷曾经对崔其升说,您是我的大恩人,要是没有杜郎口,也没有“前景”的前景。“前景”在昆山,张雷说,那是典型的硬件很软,软件很硬。要不他凭什么和硬件很硬的公办学校竞争,更何况“前景”的学费不菲。张雷说,“前景”的竞争力就来自课堂这个软件。“把学生当人”,办一所“儿童自己的学校”。
“前景”学校有三个看点,一是他们的“拖课”,一个老师可以同时上四个班的课;二是他们的“去领导化”管理,学校不设中层,教师的工资由每个人自己定;三是他们出台了自己的学生学习法,教师权益法,看他们是如何“把人当人”的。
“前景”课改初期,曾给“共同体”惹过一个小乱子。说起来真是滑稽,他们曾经聘请的某位办学顾问,实名举报崔其升、李炳亭诈骗,有关单位如临大敌,派人找张雷录证词,张雷说,天下还有这样的事,我是法人、董事长,我被诈骗,我自己竟然不知道,你们查的到底是什么。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张雷气不过,我和崔校长反过头来都安慰他。这样的事情,我和崔校长这些年经历了不止一次。
磨砺多了,心反而静了。
搞课改,得“皮糙肉厚”,打不垮,捣不烂,做响当当、硬邦邦的“铜豌豆”。
人品是否经得起考验,才是人生最大的关口。
“前景”现在已发展成一个教育集团了,在校学生七八千人。我一直看重“前景”,“前景”每一天都在成长,是因为他们始终在路上追求生命里的“前景”,是因为他们永远具有的学习精神。
想起前景校石上的那四个大字,“前景光明”,红彤彤的耀眼夺目。
张项理当年因为搞课改,先后辞退了两位校长,他说,头撞南墙我也得搞课改,这个当兵出身的人,懂得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这句话蕴含的哲理。
张项理有许多名言,教育要促进文明的进化,坚决不做“类人猿”那样的教育。把每一个问题学生当成生病的孩子。
课改是炸掉应试教育碉堡的炸药包。
宁达,这所当初被人称为“只捡破烂”的学校,一跃成为全国课改名校,有了“江南杜郎口”的美誉。
可惜的是,几年之后,他兴趣转移了 ,本不太长的脖子上挂一架伸头探脑的照相机,他迷上了摄影和旅游。
当我写这篇微信时,我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哪个国家晃荡呢,兄弟,你在“他国”还好吗?我是多么盼望他重新回到课堂上,用他最擅长的隶书,饱蘸浓墨,再重新书写一幅“课改万岁”!
张项理和我同年同月生,足足大我四天。他偶尔会“教育”我说,怎么也比你多四天的见识吧,你大声叫“哥哥”。
怀念在庐山西海的月光底下,我和大我四天的“哥哥”一起散步。透明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像披着银色斗篷,从故事里走出来的“战士”,夜晚真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像有谁在远方擂响了战鼓,让人听得入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