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日长宁(倪佳音)

摘要:我时常惊叹于时令徙转所带来的自然之变。这早春之景与初冬之象竟是如此相似。

风日长宁

文图/文化信使 倪佳音(辽宁朝阳)

  我时常惊叹于时令徙转所带来的自然之变。这早春之景与初冬之象竟是如此相似。清寒气息,泛黄柳枝,凌水似凝似融,只不过等待后者的是庭园寂寂,木叶萧萧,迎接前者的确是绿枝萋萋,朱英晔晔。

  宋人晏殊词云:“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本是相思回忆之句,读来却觉当是一年春之好景。幼时居住的小山村,邻居家的院子里种有两棵梨树,记忆里每至暮春,满树的白清清冷冷,如霜似雪,皎若秋月。那些年里,梨花当真是我心中最美的颜色,出尘之姿,不染尘埃。经雨后,更显清润惹人爱怜。无怪乎白居易在《长恨歌》中赞贵妃倾世容貌时会有“梨花一枝春带雨”之句。

  后来心悦于桃花,读《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何彼穠矣,华如桃李”之句。想来因着宜室宜家,这粉色的花朵到底沾染了世俗之缘,从此坠入尘网。世人再说起,竟忘了桃花也曾是隐逸之花。

  《小窗幽记》有句:“以养花之情自养,则风情日闲。”近来喜鲜花插瓶,装点日子,明媚生活。每日里汲水剪枝,不觉烦怠。待花期过尽,亦不感伤,花木一生,荣枯开落有序,本是自然之理。一如情缘,缘聚之时细心打理,缘散之际两两相忘,何必如贾宝玉一般囿于喜聚忧散之中。

  姜夔词曰:“人间别久不成悲”。想来确是如此,时间这剂良药,终会治愈所有沉疴旧疾。漫漫流年里,相别已是长久,容不下悲伤掩盖旧时的清好。从此音尘相隔,雁足难寻,锦书无托,惟有天涯安好,各自喜乐。

  花褪残红,青杏尚小,双燕来时,绿水潆绕。静日迟迟,总是滋养闲情。读书写字,赏花玩水,自是合宜。

  黄庭坚曾言:“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语言无味。”深以为然。诗词散文,本性自爱,史书兵法,亦得我心。算来倒也有趣,读书喜好随性情年岁而改变。年少时明媚张扬,自是喜读“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此类豪气豁达之语。初长成时郁郁多情,深陷于“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的秾艳绮丽。而立之年,经了人世,攒了阅历,心悦“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这些清丽自然之词。终如苏子瞻所言,人间有味还是清欢。

  喜文字从笔尖流淌而出,跃然纸上,氤氲墨香,只因生性懒散,先时不过月余,至后来,竟数月方成一文。提笔时尚是“草色遥看近却无”,落笔已是“草木摇落露为霜”。到底是随性之人,也不觉荒废,惟兴之所至之时方肯信笔而书。

  晋时陶渊明误落尘网三十年,终归田居,此后东篱采菊,南野饮酒,安度悠然余年,闲淡人生。然世间又有几人旷达如斯。不过空有归隐林泉之心,以往通达之言,看似劝人,实则慰己。既如此,倒不如安稳于当下,听廊前檐下细雨霖铃,微风呢喃。闲时趁天光宜人,邀儿时女伴游山青水碧,访暮雨流云。途中漫说诗词文章,也话琐碎家常,知己者毋须多,一个足矣。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若说舍不下之事,大概唯有这山光水色了。几时不必困于案牍劳形,定要做这风月江山之主人。于江南,品风庭月榭、画船听雨的诗意。至塞外,赏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寥阔。居中原,观楼船夜雪、凤阁龙楼的疏朗大气。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当下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天光柔影,夜雨清荷。人生既如朝露般瞬息而逝,不妨乐于此时,无闲事挂心,无忧虑盈怀,果能如此,人生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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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佳音,辽宁朝阳人,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现任北票市小学教师。喜看书,听歌,远行。

[编辑 雅贤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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