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说】外甥不能骑舅舅(王玉华)

摘要: 离西官镇约七、八里路程,在东北方向有个矫唐沟村。此村座落在一个山沟里,此沟很长并且很宽,沟内溪水常流。沟沿连着山坡,土壤肥沃。沟的两侧居住着一些人家,其中姓矫、姓陆的居多,还有几户姓张姓王的人家,沟外住着许多姓李的。其中矫家与陆家是亲戚,两家都有漏粉的手艺,都开着粉坊。

【民间传说】

外甥不能骑舅舅

讲述人/陈永春  搜集整理/王玉华

  离西官镇约七、八里路程,在东北方向有个矫唐沟村。此村座落在一个山沟里,此沟很长并且很宽,沟内溪水常流。沟沿连着山坡,土壤肥沃。沟的两侧居住着一些人家,其中姓矫、姓陆的居多,还有几户姓张姓王的人家,沟外住着许多姓李的。其中矫家与陆家是亲戚,两家都有漏粉的手艺,都开着粉坊。

  陆家的东家去世早,只有两个儿子继承父业,少东家老大叫陆忠义,老二叫陆忠信。哥俩也开了一间粉坊。陆家老大当家主事,老二主管粉坊之事。他们的两个妹妹早已出嫁,母亲主管家务。

  陆家老太太娘家是哈尔脑乡李家炉村的人,娘家也居住在山沟里,那里土地很薄。她娘家有兄弟、侄儿。陆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加上交通不便,几年也回不去娘家一趟。人越老越想家,一有个大事小情,只有靠娘家兄弟李金生来回走动。李金生也成家立业了,因为人口多,环境差,加上山坡薄地,生活过得很困难,也经常到沟外邻村打短工,来补贴家里的生活。

  俗话说,爹亲叔大,娘亲舅大。论血缘关系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拿陆家哥俩来说,对待舅舅李金生真是没的说。他们从来不嫌弃舅舅家里穷,每次听说舅舅要来,都高兴得不得了,总是远接近送。每次李金生来看姐姐,总是要带点东西,外甥们都嘱咐舅舅不要带东西,留下在家里给舅母和孩子们用。而金生每次来姐姐家,俩外甥都是提前为舅舅准备物品,不是拿粮就是给钱,甚至还有四季更换的衣物。可以说对舅舅真是无微不至地关怀。陆老太太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想:我的弟弟真是摊上了两个好外甥,这是弟弟前世的缘分,今生的福分啊。金生因为得到外甥们无私的帮助,在生活上总算没达到窘迫的地步。

  十几年过去了,金生家的儿子长大成人了,有人上门提亲,金生没有钱,只好又到姐姐家求帮,晚饭后,陆氏把两个儿子叫到自己的房间,把金生舅舅今日来的目的向两个儿子说了一遍。金生说:“两个外甥平日对我没少接济,今日有人给你表弟提亲,舅舅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靠外甥再次接济。俩外甥一听满口答应:“没事,舅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掉不到地下。”

  次日吃罢早饭,由老大忠义押车和舅舅去了他家。钱物齐备,为表弟解决了定亲之事。

  亲朋好友散去,忠义和舅舅、舅母说:“由于外甥家中事情太多,贪点晚也得赶回去。”

  舅也没强留,出去送外甥上路。金生送外甥走了一段路,拉着忠义的手说:“外甥,舅舅这些年欠你的太多了,舅舅全记在了账上,今生如果还不上,来世一定还上。”说完,两眼泪下。忠义一听舅舅说这样的话,握紧舅舅的手说:“舅舅,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可是亲娘舅啊,外甥帮舅舅,天经地义,如果外甥有困难,舅舅帮外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舅舅往后别说这样的话,有啥困难尽管说好了。”这样舅舅和外甥洒泪而别。

  转眼间年已过,出了正月又来到了春天,人们都忙着备耕生产,谷雨前后大田种完。一天,陆大东家忠义吃完早饭,上山看地去了,在地里转悠了一遭,快到晌午了,他感到有些劳累,天又热,便顺手拿了一条口袋走出大门,直奔山坡杏树底下,铺上口袋,就着山坡躺下,不一会儿,似睡非睡,就见舅舅金生直奔大门进了院里。这时有一个伙计快步来到杏树底下,大声说:“东家大喜。”

  忠义急忙坐起:“啥大喜?”

  “咱们家又添了一个骡驹!”

  “哦,知道了,你回去吧!”

  伙计转身走了。

  忠义又躺下,脸朝天,看满树雪白的杏花,即使有许多蜜蜂嗡嗡乱叫,也没能打断他回想刚才的梦。明明看见舅舅进了门,正这个功夫,家中添了个骡驹,这时忠义拿着口袋进院,走到马棚一看,确实添了个黑色的骡驹。吃过午饭,大约下午三点左右,姥家来人送信:你舅舅过世了。

  忠义问:“啥时去世?”

  送信人说快到中午时。忠义更觉得凑巧得很,这个梦与舅舅去世的时间相符。忠义母亲听信后放声痛哭,忠义、忠信劝母亲:“不要过于悲伤。别着急,马上套车赶到舅舅家。”

  一路急奔,他们很快来到了李家炉舅舅家,一进门,陆母哭着直扑向弟弟的棺材,手拍棺材头,放声痛哭。这时侄儿们把姑母架到屋里,乡亲们说天热不能久放,赶快把他葬在自家的山坡地里。

  次日,因为家忙,老大老二回家,母亲要在娘家待几天,一直过了五期,陆家兄弟才把母亲接到家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年头,陆家这头小骡驹长得格外出奇,四蹄如碗,腿如柱,头大眼大,耳又大,身高超过大马一头,一身黑毛亮光闪闪,好像锦缎,谁看见都称奇。东家更是对它喜爱有加,给他佩戴五彩笼头,笼头两边共拴着十二个串铃。走起路来铜铃声悦耳。东家把这匹骡子打扮得太威武了。每当东家到马棚,这骡子总是跑到跟前,不是用头蹭就是用嘴拱,好像亲热不够。

  东家为啥这样喜欢这骡子呢?他是因为前几年在杏树下休息时做的那个梦,又加上当晚舅舅给他托梦:来世还欠外甥的债。因而东家牢记在心,舅舅虽然去世,但他对表弟们更加照顾,每当去表弟家总是牵上这匹骡子,从来不骑。一旦走远了路,太累了,便拍拍骡子的脑门说:“舅舅,外甥实在走不动了,驮外甥几步吧!”

  骡子点点头,打声鼻响,忠义骑上,那匹骡子便四蹄蹬开,跑得飞快。从矫唐沟到哈尔脑李家炉大约七十里路,要经过八九个村庄,日子一长,人们发现陆大东家总牵着骡子走,骑时非常少,有些爷们就逗他:“你老牵着它,为啥不骑呢?”

  陆大东家有时打趣地说:“哪有外甥骑舅舅的道理?”时间一长,人们都称呼这匹骡子叫骡子舅舅。

  陆家粉坊因为买卖兴隆,规模越来越大,两挂大车不够用,必须还得再栓一挂,旧社会都买轱辘车,因为铁车必须四挂套。要说陆家这匹骡子什么活都干,拉磨、打粉、种地,活计非常出色。伙计们都抢着使,骡子也非常听话,使用着特别顺手。

  不知不觉,这匹骡子已经过了五年岁尾,六年头上,冬至将近,陆家粉坊需要买进大批粮食,一天陆大东家从远处买来一大车绿豆往家赶,眼看太阳快落山了,当来到矫唐沟里,离家不足一华里,车轱辘砸到了泥浆里,几次没拉出。车轱辘越陷越深,这可急坏了车老板和大东家。溪水流淌的两边都是泥地,绿豆袋子没处放,歇一会天就黑下来了,怎么办呢?大东家用手拍拍驾辕的黑骡子说:“老舅,再使一把劲,帮帮外甥,眼看着天黑了。”

  骡子一低头,打了个响鼻,老板子先把头挂套的三匹马叫齐,一声响鞭:“驾。”只见驾辕的那匹黑骡子像疯了一样,四蹄蹬开,塌下身,后蹄一蹬,前蹄一扒,车轱辘掀起来,前三匹马一使劲,泥中的轱辘一下子窜出。车子没停,一直拉到陆家门口。只见那只黑骡子通身是汗,恰如水洗一般,大东家走到它跟前说:“谢谢舅舅帮了大忙,要不就贪大黑了。”

  东家吃罢晚饭,拢了一天的帐,很晚才休息,陆家的车老板在午夜给牲口添草料,来到马棚用提灯一照,一看那匹黑骡子已经躺在了地上,仔细一看,黑骡子已经死去了。车老板赶紧把这事告诉给了东家,东家快速来到马棚一看黑骡子确实死了。东家好个悲伤,摸着黑骡子的僵硬的身体,哭泣着说:“你为了外甥累死了,外甥失去了一个好帮手。”东家连夜找了四块薄板,天亮后把它埋在一块向阳的山披上。还偷偷地刻了块石碑,写上了“骡子舅舅”。然后把石碑深埋地下。

  次日夜间,东家又梦见了舅舅,舅舅说:“外甥呀,我早已和你说过,我欠你的太多,今世不还来世还,我已经还完了,分毫不差,就是舅舅晚托生几年。”舅舅说完,大东家被梦惊醒,一直坐到天亮。

  这就是:亲是亲来财是财,钱财互借记心间。

  今世不还来世还,人情莫忘理当然。

[责任编辑: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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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华,笔名船卿、赵韵儿,毕业于辽宁工程技术大学,现任北票市文化馆创编调研部主任,副研究馆员职称,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诗词学会会员。曾出版合作散文集《天使的点心盒子》、小说集《龙鸟镇》、民间故事集《遗珠》。2006年所搜集整理的民间故事被列入辽宁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08年,所搜集整理的民间故事被列入国家级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小品《银杏树下》获辽宁省第五届大学生艺术节编剧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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