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拾起美丽的童年(张日新)

摘要:能装下童年心灵的是那岁月走来的星空,山乡从春天醒来,山乡就有了丰富的生命,山乡就有了日子的升腾。

拾起美丽的童年

文/张日新 编辑/肖萍

星空

  能装下童年心灵的是那岁月走来的星空,山乡从春天醒来,山乡就有了丰富的生命,山乡就有了日子的升腾。

  山里的星空,是用树木托起的美丽宫殿,那里有无尽的传说,那里有无限的向往,童年成长的心事跟星星一样多,也都在一个一个春天里发芽、长叶,跟星星走过的日子,心是朗朗的放远,快乐是无限的美好。我这一生,能储存下来的,也就只剩下童年夜晚的星空了,因为,童年的星空,没有杂尘,没有污染,更没有搅乱心智的各种各样的灯光。

  初春,夜晚很凉,山野的花草都兴奋的醒来,有一股一股野花的香飘进院里来,我与父亲坐在门前的石台上,父亲抽着旱烟,唠着家常。我在他的旁边抬头仰望,用双眼追一颗星星的走动,追呀,追呀,眼睛累了,眨一眨,然后,再抬头,再追。就这样,我在星空中读出一种仙境,读出一种旷远,还读出了一生少有的心事。哪一颗是我美丽的伙伴,哪一颗是我今后生活的娘子。星星在空中,我在大地上,这人与天就是用星星作别的吧?!

  山里西边的山岗上,有一颗最明亮的星星,我问父亲,它叫什么名字,父亲说:那是大毛,大毛出来二毛撵,三毛出来就亮天。父亲说一句顺口溜,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日后,读书知道,大毛,二毛,三毛,就是启明星。看星星让我们山里人知道好多事理,看星星让我们山里人也不感到生活的乏味。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天空出了个“扫帚星”,山里人不知道它是彗星,只是看它的形状如扫帚,就叫扫帚星。天空出扫帚,是很不吉利的,于是,人们就说,扫帚星出现天下不好了,要出问题,有人还联想,说林彪叛逃那年,天空就出了扫帚星,有理有据的历史,就让人害怕;有事有因的故事,就让人担心。

  对星星的神秘感,童年心里扎下了根。七仙女在银河的岸上,等待牛郎的日子,天天仰望,天天在此,心里很着急。为什么不在凡间多待些日子,为什么跟了牛郎又离去,童心把事情想的都那么天真,童心也渴望自己成为星空中的那个美丽人。

  小的时候,就听到过朱买臣休妻,父亲说叫马前泼水。朱买臣做了天上的文曲星,中了状元回家祭祖的时候,妻子已经落为乞丐。见此之景,妻子拦轿而跪,悲伤嚎哭,千方百计让朱买臣再认她为妻。朱实在无奈,就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拿一盆水来,泼出去,妻子收回,夫妻在,收不回来就算了事。你想啊!一盆水泼在地上,谁能收回呢!赵氏在一盆水的泥地上忙乎了半天,满手是泥,满脸是泥,水没了,就是一块湿湿的泥地,朱离去,赵氏受了刺激,一头撞在石头上,就这样死去。文曲星是这么的幸福坐在轿上,赵氏就这么成了阴魂。我听到这个故事就有点怕,天上的文曲星就是这样没有人间之爱吗?父亲讲,不是朱买臣太狠了,是赵氏太不仁道。当初要不是她看不起朱买臣,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于是,安贫乐道,守规持家,就在我童年的心里扎了根。

  天空遥遥,地仓袅袅,这人的空间就有了参照的物本。星星是那么的闪亮,天天如此,岁岁永恒。一个人真的做了星星,实属不易。谁能把自己如星星一样装在人的清纯心里,然后,在每个这样的春天夜晚发芽长叶。只有童年的岁月敢这样去想,只有童年的年轮放怀这样的希望。到如今,正因为失去了好多圣洁的美丽,所以,才这般向往,用童年的星空支撑老来的岁月,头顶的苍天也许在春的夜晚更加晴朗,生活的心态,也许渐渐安然。这春就是童年的春,这夜就是童年的夜。

  星空依然,步子向前,心事的渴望都对给了这个春天。

月夜

  老槐树下的月夜至今记忆犹新。我想,如果没有乡村童年时代的月夜,我不会留下成长夜晚的美丽记忆,我不会 读懂桂树下的那个吴刚,月宫里的嫦娥,我也不会在心灵深处扎下乡村故土依恋的根。

  跟月夜走在一起,也只有童年的岁月,做个孩子成长在乡村,没有任何精神压力,每个夜晚都和一群伙伴在外面玩耍。在我的记忆里,一群玩耍的伙伴,多大的都有,春天只要大地温暖,我们就行动,去凌河的岸边,寻找开化的水沟,去捞水里的虾,水里的鱼。月光洒在河面上,水流出了响声,开化的冰块在水上漂动,我们会有伙伴用木杆撑着踩上去,作为溪间的小船,但是,这种做法很危险,一旦冰块受力大了,禁不住,就会在中间断开。这样,我们有时就会在河的中间被冰块分开,就像戏剧里的那对恋人一样,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然后,呼天喊地,叫爹叫娘,等到真的摔进水里了,又没声了,抱着冰块游到岸边,上岸抖落身上的水,跺着脚冲河水叫骂。春天落水身上不结冰,好多孩子,不回家换衣服。回家也没衣服换,还得挨顿打。身体的能量就是衣服烘干机,一切都能承受,一切都无所谓。

  在月光弯弯的夜景中,捞到几条小鱼,在河岸上,升起火,烤熟了,急忙忙地放到嘴里,这时,什么痛苦都没了,什么辛酸也不见了。这个月夜就创造着这样的快乐,这个月夜就这样成长着孩子们的心事。

  一个月亮,始终在故乡的西山坡上来,又在西山坡上走。在月夜的四季风景中,孩子长大,大人老去。能把成长融于月光之下,能把生活托给月夜时光。真是一种自然的本态,真是一种天地相依的大爱。一个孩子把乡村的月夜当做成长的舞台,这是一代人上演的美丽戏剧,演给自己,演给时代,又演给了那时的天,那时的地。当我们在岁月的年轮上留下这些底迹的时候,我们都做了记忆中的故乡人。谁把故乡守在自己的怀里,谁把故乡装在自己的意念里。月夜的美丽,不能成为如今的电视连续剧了,一段一段的零散记忆,如果没有眼前的烦杂搅在心里,我还能想起。童年的月夜,尽管是清纯的在老家屋顶上圣洁,尽管是在老槐树下婆娑,尽管是在山岗上静守,我都无法回到那种心灵旷远的圣地。

  站在高楼上,同样看到一弯春情的月,但月亮已经不是人们心灵唯一的寄托,不是人们夜光思念依恋的根据。月夜与灯光搅在一起,灯光就很霸气,它总想把月光打败,战胜永恒天地的月亮,在我们的街道上,展示人为的大无畏。于是,天上的月亮我们不瞅了,脚下的灯光让我们忘记了一个又一个夜晚。这怎能跟我童年时的月亮相亲相近啊!

  童年的月夜,月光如水照缁衣,月光如母情相依,月光如银心中醉,月光如诗爱相许。有这些月夜的经历,知足吧!生活的变迁,日子的美好,总会有一个又一个新的奇迹发生,人生岁月,正是在留恋与怀念中前进。不然,不会有我童年月夜的回忆了……

山岗

  这个春天又来得很晚,但是,等到四月里,升温没几天,所有的植物都一下子绿了起来。植物跟人不一样,人的成长一年半载看不出什么变化,植物,一个春光,说变就变了。还能用植物的情形跟人讲道吗?昨晚来了一场雨,很及时,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只有这一场雨,就这一场雨,足以让万物复苏,足以让百姓播种,足以让悠闲的人们清清心中的烦杂。

  很长时间不去故乡的山岗了,但是,山岗的春光却记忆永恒。一座山,冬天睡在那,安然在我们的村庄前,树木的繁茂都成了清晰的线条,村里人感到很踏实,山在前面,厚重的日子,有了根基,还怕什么。一个春天,它们都醒了,跟孩子撒开腿一样,生命的苏醒就跑起来。山朗润了,复苏了,生命的活跃,一层一层地装饰自己。有时候我想,在山里生活一辈子的人,也不见得把山读懂。因为,山的含蓄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山的形象永恒着一个地域的历史。

  童年的山岗,让我留下了一种自然跟人相依相伴的情感。来一个春天,就来了一次希望。这里的山岗都是土石的山,没有高俏的悬崖,没有寸草不生的秃山,土与石连在一起,总是有绿色的植物在石中间蓬勃的生长。因此,一个春天,山就有了灵性的情感,山就有了生命的感叹。农家孩子,跟这样春光走在一起,跟生机灿烂的山岗相伴,所有日子的希望就来了。挖野菜是童年日子的本分之事,每天放学,几个伙伴,挎着筐,握着铲,一群、一伙儿的向山岗上奔去。阳光在西边远处的山脊上跳动着,照过来,同样落在山岗,洒在每个孩子身上的光芒,是诗句的跳跃,是母爱的抚摸。没有人感伤,有一种幸福感在山间小路上升腾。山间田地野菜丰富,不多时,每个人就各有所获。然后,山岗上开始就有一处又一处的热闹场景,追逐,打闹,做游戏,一直让夕阳把我们陪到那弯月亮上来时,才下山,才回家。

  乡村,山是人生存的依靠。在这里,一处处山岗,连成了一片片,起伏在人的眼前,落在人的脚下。天天日相见,岁岁年相依。看着,想着,还跟它一起向前走着。山永远就是山吗?小的时候心灵的深处把它记忆为是神圣的乐园,长大后把它看作一个山乡相依为命的靠山,等到走到外边,几十年不回了,这心中又把它认作永恒岁月不变的丰碑。

  住进城里,也能天天还能望见山岗。不过,走近的机会已经没有了,有时想,去看看那座故乡的山吧!换上衣服,穿上运动鞋,伸伸腿,就在这时,心里的那股劲,又没了,转身看到身边的高楼,还有那宽宽的马路,心啊!停下野心,安稳了情绪。故乡的山岗不能靠近了,不能体验了,一种不能言传的感觉与日俱增。多亏还有那童年扎根的记忆,多亏还有故乡山岗没变。父亲最先去世,跟村里的其他老人一样,占上了一块自己曾经喜欢的地方,他说,死了能看看村庄后面的大凌河,能背靠后面的松山,也就没啥苦难了。如今母亲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天然的家,从平原又搬到了山岗,这是永恒吗?

  我终于明白,春天之所以来,春雨之所以在一个夜晚悄悄滴,就是大地有了这山的陪伴,有了这水的情长,还有这父母滋养的美丽山岗。

小路

  有多少双脚都留在乡间小路了。生活过的人,谁也无法说起;没有生活过的人,也不会有那幸福的回忆。

  现代的日子走的都是大路,柏油铺开的亮亮的马路,我们都有点走够了,一种心情敞亮之后,就有另外的追求。车一阵风的多起来,车一股脑儿的塞进马路。马路那种豪迈的胸襟如今也有点承担不起了。生活真好,让我们平凡的人,不能享受的,也都能看到;看到了,就很满足;看到了,精神就很愉悦。

  当一种生活与一种回忆形成对比的时候,我就有话可说了。在城市生活了十多年,看来看去,想来想去,转来转去,明白了,其实,城市一直牵着乡村再走。没有乡村的人流,没有乡村的财富,没有乡村的消费,这座城市只能用高楼向天空对白,只能用马路延伸时空的早晚。从此,我还发现,能把城市马路也走好的,还真是走过乡间小路的那双脚。有乡间的大地底本,在经过城市生活的磨练,这样的人,把生活读懂了,把日子也过的明白,脚当然走的就稳。

  要看城市的柏油路,我们有一百条骄傲的理由,抬起城里的这双脚,我们也有十分骄傲的荣耀。但是,追起人的内心世界来,就无法判断,无法推敲。在大路上,一双脚有了阔步的姿势,一双脚有了现代的资本,但这双脚不能走在路中,不能边走边看。只能在红绿灯中亦步亦趋,小心前进。精神为脚努力,生活为前方着想。这是一条规律,也是一种法则。所以,我常常有这样的感慨,还是那乡间的生活自由啊!在乡村,成长的岁月就是与自然牵手相依,所有的生活环境都是自然的,没有人为的主观设计,天然造化,山水相随。东升太阳,西走霞,夜晚炊烟,唤回家。

  故乡小路很多,山间每一个坡,每一道梁,都有宽宽窄窄,曲曲折折的小路,每一条小路都是我们用双脚踏踏实实踩出的。每当清明到来之时,在山下,望那东拐西扭的小路,路上的小草青青的闪亮起来,于是,心灵里有一种美丽的向往产生。我曾看那山坡上的小路,一直够向西边的山顶,然后又向东弯去,心里就想,那是织女又一年抛下的彩带,她让牛郎在一个春天里,沿着彩带的小路去天上看一看她,望一望孩子,等到七月七日,日子太晚了。于是,就想自己,天天走那小路,什么时候能见到七仙女啊!真让人着急。美丽的梦想生长在乡土上。一条小路留在了山岗,一种希望从此也带在了身上。

  每个乡村都生活在这小路织出的网格里,每个人都从乡村迈步,又在乡村成长,到了后来,一个个迈出网的格子,到了没有泥土的大格子里。追生活,看世界,找朋友,转眼时光就在自己的头上,出现了白发,出现了眼花,出现了抑郁,还出现了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离奇古怪的怪圈,怪事。这时想到该去走走小路,乡间的泥土小路,然而,我们的身子每动一个地,都得付出代价了。想想儿时的故乡,儿时的山岗,儿时走过的小路,自己有感伤吗?看眼前日子的更新,看眼前热闹的场面,不应该说对不起时代的话。人生经历了一种生活和一种变迁,这是必然。

  向前看,不回头,一直走,这就是理由。

河边

  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故乡的大凌河。大凌河在我童年的时代是豪放的,是热烈的,更是有情有意的。哪一个孩子不与大凌河相伴,哪一处人家不用大凌河的水,又有哪一个人不过那河边上的独木桥。

  一个时空,创造了一段生活,也留下了一段美好。大凌河的岸边,一直有传说,也一直有迷信,用现代人的眼光看,迷信也在情理,迷信也很符合当地人的心里实际。现在,我坐在高楼上,身子在空中有了定位,精神也在高度的空间打上了现代的情结。时间会让事物改变,时间当然也就会改变人了。凌河在我离开家乡的几十年里,发生了很大变化,先是被污染,河里的鱼虾死去,臭水熏天,后来干涸,无人问津。直到近几年,环保意识上来了,凌河渐渐有了苏醒,渐渐出现了清澈,拿往日的风光与如今的眼前对比,当今真的有些感伤了。我还是想到过去,过去入于心的东西,一生都抹不掉,过去经历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

  凌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她流经我的村庄,我的村庄才有了一代又一代人生存的依靠。水永远是命之根,水永远流在人的血液里。凌河的初夏,是河草青青,蜻蜓舞蹈,鱼儿欢畅,小鸟筑巢的时节。这个时候,几个伙伴,就到河边,或挖野菜,或捞小虾,或割猪草,或玩水打漂。清清的河水,悠悠的是一种少女之美,款款而动是庄子心事的远远飘荡。   这里有一个古老的神话,有人说,一个老龟曾经在凌河的沙滩里静养,千年过去,黑龙想从凌河跨过,上立龙山,由于, 腿出了毛病,不能把天上的云拢过来,也不能渡这河水,就跟老龟商量:老龟爷子,借你的盖子用一用,把我驮过去,上立龙山,日后我报答你,人们上庙拿来的供果分给你吃,你看行不?老龟若有所思,动动身子,伸伸脖子,回答:我无法帮你,守在凌河千年,是保一方风调雨顺,你是天龙去找龙王爷吧!黑龙生了气,一甩尾巴,抽了老龟一个大嘴巴,老龟一怒,伸出头,咬了黑龙一口,就这一口,黑龙的尾巴丢掉一节,从此,他两成了对头。一到大地苏醒,春夏之交,他两就打仗。弄得这里整个四五月无雨,于是,人们跪拜凌河,让老龟开恩,让黑龙离去。至于,先前有没有灵验,好像没有多少人过问了,如今端午跪拜凌河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那些上了年纪,在乡村不肯离开的人,来到河边,做此之举。

  一条河,是人们的记忆,一条河也是人们永存的怀念。仔细想一想,每个人心中都是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河。哪怕   沟沟坎坎里的小溪,自己认为是心灵田园上的小溪了,这辈子也精神,一直开花,一直翠绿。人们治理大凌河了,这事真让人感动,自然的壮丽又要回到眼前,追忆的故事,也许能够重现。我做了凌河边上的孩子,沾着凌河的大气,有着 奔放的情怀,于是,眼前的日子看的得明白了,过得也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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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日新,男,中国少数民族作家,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首届长篇小说创作研讨班学员。全国优秀语文教师。喀左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喀左企业作家文学艺术创作协会会长。中国散文学会写作中心创作员。编著《中国当代教师优秀文选》《中学语文阅读与写作高效学法指导》。发表小说《心灵的烛光》《黑子》《等等再说》《爱在远方》。出版散文专著《借一束秋天的阳光》、《心灵飞过朗朗的天》、《灵动的风景》、《接春天回家》、《利州笔录》。出版长篇小说《种一颗太阳》、《情在山乡望水流》《青山长河》《大槐树》。小说《种一颗太阳》获首届辽河三农文学奖。长篇小说《巴格山里的太阳》获首届盛京文学奖。散文《人吃三碗面》、《牵手敖木伦》获中国散文学会最佳散文创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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