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游山看水黑雀窝

朝阳散文沙龙成员原创作品

游山看水黑雀窝

文化信使/周艳丽  编辑/赵盼

　　黑雀窝是个小地方,但在辽宁凌源佛爷洞的青龙河流域却久负盛名。中秋时节，我和朝阳散文沙龙的文友们慕名来到这里，不觉间，就走进了一片风光绮丽的世界里。

　　进到山中，视线被河滩上一簇簇盛开的矢车菊热烈地吸引着，雅致的小蓝花，散着古香古色的美，它们就像穿着碎花小衫，素面朝天的一群村姑，静静地站在碧水绿草间，正顾盼生辉地望着我们这些来自城里的外乡人。我称自己是外乡人，是因为那一刻我坐在马达喧哗的车子里，跟她的古朴、安静离得太远了，这样的处境有点尴尬。车子停在河滩上，我推开车门，朝着花儿奔过去，站在妩媚的花丛中，内心蓦地生起感动和敬畏。这些野花在远离村庄的黑雀窝，面对着碧水青山圣洁地开着，没有世俗的熏染和欲望的浸垢，一腔如烟似梦的情怀，满眼的阳光流水世界，它们该是胸襟坦荡的君子或遗世而立的隐士。而我这个在市井的嘈杂中呆得太久的人，身上沾染了太多的俗秽，来到这样一个清静圣洁的所在，无论在视觉上，还是感觉上终归都是不相谐的。唯一庆幸的是，我还有一颗崇尚圣洁的心，带着这颗心来到山里，忘掉平日里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那个自己，回到穿着休闲服，忘情说笑的自我，或许这才是一种本真的回归。

　　站在花前看水，水就多了几分浪漫，在山里水算得上是最具灵性的事物，这会儿，它有点像你家里养的那只宠物狗，从你一踏上山里的路，它就脚前脚后地追着你，一会儿摇尾摆首地跑在前面，一会儿又旁若无人地落在远处。但不管你走多远，它都不离不弃地跟着你。它就那么兴致盎然地一路追踪着你奔跑，怂恿着你的激情，鼓动着你的欲望。让你不顾山高路远，傻傻地跟着它往前闯，它的顽皮被你出行的快乐逗引着，时不时地就恶作剧似的淤个水涡挡住了你的去路，但你千万不要当真，只管握紧你的方向盘，踩着油门冲过去。那一刻，它欢笑着跳起来，像惊飞的一地鸽子，呼啦啦地就落在了你的前面，这是水的顽皮，也青龙河的率性和随意。

　　你循着它的身影往前走，就听见了轰鸣的水声，一个偌大的洞口守着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突兀在眼前，心里引起一阵惊叹。这是一个人工凿穿的隧洞，透着山那边的光，像一只深邃的眼睛，正幽幽地看着。水从洞口注入水潭，白练一样飘曳着。这片天地不再是那些穿碎花小衫的女子，而是个光着膀子唱山歌的农家汉子，粗糙的眉眼，粗犷的胸怀，有着山一样的豪情和气魄，这一刻，他正怡然自得地在那里自娱自乐着。他的洒脱和快乐让我们这些渴望潇洒的外乡人禁不住从心里感到震撼和羡慕。而更令人震撼的是修这水洞的那个转业军人和他身后的父老乡亲。60年代为了让家乡也过上灯火通明的日子，他们就像愚公一样挖石凿山引水建电站，虽然电站因水位落差不够，没有建成。可他们却留下了这个工程浩大的隧洞，透过这个洞，后人看到的是精神和力量。

　　树木在这里是修长的，大片的杨树，就在离洞不远的河滩上，树底下，阳光洒在地上斑驳的影子里，绿草正拥着大大小小的野花做着童话一样的梦。晶莹的露珠散落在花花草草上，这不会是杨树的相思泪吧？站在树下，仰望高高的树顶，我恍恍惚惚地就看见了一群多情单纯的女人，这群女人该是养在山外面的房前屋后的呀！此刻她们的身影却站在这深沟野壑里，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是受了山水的诱惑？有时候面对一个小小的诱惑，多数人都会身不由己，更何况是人间仙境这样的去处呢！但仙境毕竟是个成仙得道的处所，或许它并不适合所有的人，那些尘缘未了，心怀有梦的人就不适合呆在这样的地方。而我感觉杨树就是心怀有梦的人，因为她修长的身影总是让人想到妖娆和风情。翻翻旧书，杨柳也是诗人骚客吟咏最多的事物，应该说，它和柳树一样是天下书生梦里的情人。一个风情万种的情人终日坐在人迹罕至的青山秀谷中，岂不是辜负了那颗善感多情的心吗？这样想的时候，就渴望抱住杨树合个影，也算是抚慰一下她寂寞已久的胸怀吧。

　　在这儿，山是个正襟危坐的老者，但并不显得老迈和沧桑。抬眼看去，奇峰秀谷里点缀着秋的绚烂，看上去富丽堂皇。山的厚重和深沉总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它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隆起臂膀千年万年地呵护着它脚下的每一个生灵，草木茂盛葱茏，流水清澈缠绵，鸟儿歌声婉转，鱼虫鲜活惬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都是山的灵魂。一潭清水倒映着山的影子，有风吹来，我看见水里的山影在悠悠晃动，忽然感觉它就是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爷爷，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守着它儿孙绕膝的日子，正幸福地度光阴呢。

　　山上不光有人工拓穿的洞，还有天然的石洞，这就更多了一份神秘。我们常把神仙住的地方叫洞府，因为传说里的神仙都是住在深山老洞里的，庐山的仙人洞曾经住过吕洞宾。这个洞里住的又是哪一位呢？佛爷洞乡的名字不会也跟这洞有关系吧？扣一扣苔痕累累的山石，它却守口如瓶，不肯透漏半点的蛛丝马迹。洞在半山腰上，无法到跟前看究竟，于是就越发地充满了想象，想象洞里该有石桌子，石碗之类的物件，烟笼雾绕的日子也许会有衣裙飘飘的狐仙站在洞口张望，更说不定哪一天来了兴致，还会在这深山野谷里变出一座大户人家的庭院来，留住某一个进山后生的身影跟狐仙美女在后花园里私会……而那人工拓出的洞在下面，洞口白花花的流水倒像极了挂在那里的一条衣裙，这衣裙即便散落在石上，也还在不甘地摔打着、失落地摇曳着，仿佛是衣服的主人留了魂魄在里面一样。在这样的不甘和失落里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些开山凿洞人的身影。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打穿洞穴将山那边的河水引过来时，专家却宣告落差不够，电站不能建！那一刻，他们心里的落差一定是无法丈量的，因为那意味着童话一样的梦想破灭了，要知道，梦想对那些渴望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善生活质量的人们来说就是希望。虽然那段日子已经走进了往事里，可透过滔滔的水声，我还是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抬眼再眺望那飞出洞口的流水，就越发感觉那是一件藏了许多山里人魂魄的衣服在舞动着。

　　作为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来到这里，与山水相遇，如同在大街上碰到了分手多年的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虽然有点尴尬和陌生，但却难掩心中的兴奋与激动。这时候，会想起很多往事来，都是关于童年的，像一片片干花，带着枯萎的浪漫和余香，让你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心头掠过一阵阵的感动和幸福。又像是一个华丽的转身，瞬间就摆脱了人间烟火的纠缠与利诱，然后，你可以心无牵挂地坐在河滩上，倚着细碎的山花，面朝着缠绵的流水，背对着碧绿的青山留下一个开心的笑脸。还可以将自己想象成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下田拔草的农妇，或者干脆就回到童年时的自己：那个漫山遍野刨药材，采蘑菇的小孩儿。那一刻，你的身影就是这风景中的一部分，在大自然美的洗礼中，看云淡风轻，看流水潺潺，看碎所的时光从指尖滑过。于是你就真的成了一个洒脱的人，一个快乐和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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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艳丽，俄文翻译，从事文学创作，翻译长篇俄文小说一部。出版长篇言情小说《暗恋》。著有散文集《一路向爱》《人间好日子》《桑之魅》。散文作品见于《散文百家》《中国文学》《散文世界》《华夏散文》《中国铁路文艺》《沈阳铁道报》《文学月刊》等报刊。2006年毕业于辽宁文学院新锐作家班。现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翻译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是中文书刊网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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