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梦笔(二十九)——“迷惘的时间、空间与生存……”

摘要:一个人,看清自己很容易。有时,却又那么艰难。近来一直在想那位匿名[老乡]与匿名[汐子]的朋友的话,我得承认,我并未走出自己,也尚未走进艺术的深层领地。那些事物呆在那里,能被我感知;却无力被我所说出。

草堂梦笔(二十九)

——“迷惘的时间、空间与生存……”

辽西雷子

  我知道语言的暴力。我一直不乏爱你又伤害你的勇气。因为,伤害有时是另一种深爱。

  ——题记

  一个人,看清自己很容易。有时,却又那么艰难。近来一直在想那位匿名[老乡]与匿名[汐子]的朋友的话,我得承认,我并未走出自己,也尚未走进艺术的深层领地。那些事物呆在那里,能被我感知;却无力被我所说出。说到底,我只是想让自己保持行走于路上(更准确说是梦游)的状态。但[老乡]说,“你也没走向生命意识和人性的一定层面……没走到生命和人性的客观……”什么才是生命意识和人性的客观呢?如何才能走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曾一时负气对一个朋友说,我三十年的生命阅历要抵你五十年的人生阅历。说完了顿觉羞愧。时间、生命、死亡,这人类永恒的谜题,谁敢说自己完全看清并读懂。面对自然,除了感觉个我的渺小与微不足道,我们什么都无力指证。自然一直存在在那里,似乎对我们敞开;而每一件物事,却关闭在它自身里。难怪里尔克会在《杜伊诺哀歌》里这样叹道:

  “……因为看来万物都在

  隐瞒我们。看哪,树木存在着;我们所住的

  房屋还立在那儿。我们不过是

  经过一切有如空气之对流。

  而万物一致迫使我们缄默,一半也许

  出于羞耻,一半出于不可言说的希望”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第二首

  时间一再变幻着大自然的容颜。也改变着我们的每一天。春天最初的花开了。又谢了。来不及伤感;夏日就带来更盛大的花事和更浓郁的绿荫,遮蔽人远望的视线。一缕儿凉风吹动,绚烂空旷又安宁的秋日不觉中降临;而纷繁的叶子尚未落尽,轻灵的雪花已开始漫天飞舞……时间就这样美丽又伤感着我们的童年,与老年;却忽略掉过程。之间。叹息,除了叹息;就是唏嘘。

  耳闻与目睹太多亲人、陌生人,熟悉与不熟悉的人的生与死。今天我终于可以不再忌讳而坦然面对并言说死亡了。曾经令我恐惧与躲避的黑暗与墓地,成了一个人能够在喧嚣中静静坐下,静静相视对语的领地:

  从此,我再也不会为死亡而哭泣:在那儿,

  所有疲惫的灵魂都将得到安息。

  一块打开的化石,一半是你,一半是我

  生,死;从未分离:

  今夜,废墟上开满桃花:生命,如此鲜艳

  而完美;我不会再羞于向主说出赞美:

  ——雷子《出埃及记》第五章(中)、废墟

  那一刻,一个人再也忍不住哗然的泪水。悲欣。“十年生死两茫茫”。我的亲人,没有了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凭据。想到二十多年手足共处的岁月里的欢声笑语,就此成为记忆;想到以后的时光里再不能相见……这巨大的空白,就此成为巨大的怆痛。时间在走过我们,怎么走过都是无力,一个人真的能做到淡然平静吗——这含泪的微笑!即便俯在爱人的怀抱里,也忍不住无尽的哭泣。哪有什么天堂。哪有什么死亡成就的天使。有,我们也见不到。那和时间对弈的人,明知失败是一种必然结局,却还固执着坚持,是否这就是悲剧。我只要在暗中弹奏或埋葬自己。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显现;

  湿漉漉的黑枝条上朵朵花瓣。

  ——庞德《地铁车站》

  这生命幽暗的地铁车站:纷纭的意象,纷纭的面孔,纷纭的花朵,云团一样涌来退去,退去又涌来。我经过的人群,亲人,陌生人,就此成为我的记忆,成为我挚爱的人们。而欢乐的时辰总是太短;变幻莫测的风云终将把我们吹散,叶子一样吹落到不同的地点。多么不舍,都是无用的。谁能像永恒不变的星辰,永远固守自己不变的位置和轨迹。我们终将归于尘埃。来于尘;还归于尘。

  如此疲乏。如此虚弱。如此的厌倦——却又如此滥用语言的暴力。是外在的至弱造就了内里的强硬?曾经关闭自己为上帝单独工作六年的人,如今,要为凡人而劳役。这不是尘俗的惩罚,是一个人想挑战自己生命的极限。怎样厌倦,我都不放弃。在死神降临之前,我只想看清,那到底是怎样的黑暗。是什么在黑暗中变幻它诡异狂喜的脸……

  2006-6-17日零点 烟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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