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梦笔》(二十七)——“病隙碎语……”
辽西雷子
谁都没有错。是时间错了。
艺术只是自救的一种途径。最终我们并不能在其中获救。大师者如弘一法师李叔同,临终也只能吐出四个字:“悲欣交集。”至于我们凡人,能在最后一刻欣慰地合上眼的,又能有几人。
以艺术为本的艺术,包括多方面。史蒂文斯的诗。博尔赫斯的散文与小说。拉斐尔的绘画。安格尔的新古典主义。班德瑞的纯音乐……它们是纯粹的,也是惟美的。而哲学,更是以艺术为本的艺术。哪怕它思考的是人生与生命本身。
纯粹而惟美的诗歌除了史蒂文斯,恐怕还没有第二个诗人达到他那样的境地。更遑论超越。读他,你读不到诗人自己。他的诗是诗人自己主观世界的产物,又是客观世界的呈现。他的诗是透明的。又是神秘的。可以感知,却没有人敢说自己完全读懂。诗的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由此可见一斑。
梵·高。我到底是迷恋他的画作呢,还是被他苦难的一生所迷住?我最喜欢的画家肯定不是他。但他的一生却折射了为艺术而付出到极限的一生。这样的人无疑是令人敬重并热爱的。包括海子。灿烂而短暂。如流星。三毛。流浪者的代言人,不管她达到怎样的境地,凭她一篇《悬壶济世》的文字,我就无可救药地爱她。
没有人可以(或能够)救你。最终的醒悟依然要靠自己。
死亡不是目的。是提前抵达。
宗教情怀;哲学思维;美学目光。对诗歌之大道来讲,缺一不可。宗教情怀体现的是对众生与万物的爱、善与悲悯。哲学思维体现的是人生的智慧。美是一切艺术不可或缺的元素。诗歌不能替代哲学来思考,诗需要不停止的追问、激情与灵性。而哲学需要控制的理性。(如果说哲学是我们永恒的乡愁,诗歌就是这乡愁中徘徊不已的执著浪子。它寻找并接近着灵魂的巨大归处——永恒的爱与死亡。)
死亡不是解脱之道。在尘世背负十字架的人,死亡也不能放下这十字架。
坚持。还是放弃?挣扎。还是淹没?无语。失语……
思想本身就是一种病。时间会打开或蒙上我们的眼睛。
把诗写的太像诗了,是很糟糕的事。
被我视为同道的人,可以不是一个好诗人,却必须是一个纯粹的人。哪怕仅仅是灵魂意义上的纯粹。
我不喜欢读中国现代的小说,就是因为他们总在讲故事,又讲不出奇,很愚蠢。如果单说苦难,还有比灵魂的被一再扭曲更苦难的吗?像《喧哗与骚动》那样的书,中国几乎没有一本。而值得一个字一个字来读的书就更少了。
终于明白了。工作,就是造假。
黎明的杀虫气雾剂。窒息。昏迷。昏睡。真好。如果就此去了,我再不用责备自己。是上帝命令一个人休息……
2006-6-9夜22:16分整理笔记于烟隐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