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梦笔(二十四)
——“虚妄的努力……”
辽西雷子
雨落在我朋友的脸上:
落在我活着的朋友的脸上,
那些用毯子遮头的人——
也落在我死去的朋友的脸上,
那些不遮一物的人。
——阿米亥《战地的雨——纪念Dicky》
1、忙完了手里的事情,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人,便有些呆……天空阴明,还是冷。点一支烟,走到南窗下,竟发觉北墙外的一排垂柳枯涩中显出一派朦胧的绿意;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近前,才看清纤细的柳枝上已吐出一簇簇鹅黄的嫩芽;再看身边的小桃树,枝条也已泛青;杏树上爆开了更多的花蕾——春天的发生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而之前寒冷中的孕育并不为我所知……
一时想起前几日看到过的一幅图,一棵大树的枝枝杈杈繁茂地伸向四周和天空,命名却是《根》。或许正是因为这个题目吧,让人久久不能忘记。有的根是埋在土里的;有的根是长在空气中;“气生根”,这个词想想很有意思,有点空中飞翔的意味。而这幅图里的“根”,显然已不是常识中的“根”,它更多具备了某种象征意义,一种暗喻。生命看似明朗,其实也是一则暗喻。而我所有的努力只是让这个暗喻变得更明朗;或者索性让它变得更隐晦不明……就像阿米亥的这首小诗,短短五行,平淡无奇,却让人难以忘怀;那雨落在哪儿,哪儿就一片潮湿……此刻,细微的雨丝只落在我的脸上,头发上,手心上,凉凉的;我也是不遮一物的人;而那些用毯子遮头的人,都已远去,让我在这样的天气里什么都看不清。
明知许多事情是我所无能为力的;明知许多事情是要靠时间才能给出结局。而我还在做着虚妄的努力……闭上眼,分不清是雨还是旧日的潮湿。这样的自己想想是很可笑的,真实的生活并不给人安慰,最终我们都要笑一笑自己。而我,早已厌倦隐喻。
2、昨夜临睡前冒出的一句话,因为懒得再起来记下,现在怎么都想不起……纷纷扰扰的生活,让梦境变得苍白,也让我白日中的努力变得不真实。激情的岁月只剩一声轻叹;而落在纸页上的,并不是自己最想写出的文字。想说的话,已经不值得再说出;不想说的话,却要一再重复。一个人的荒谬。一个人的悖反。一个人的矛盾。左手;右手……
春已至;日迟迟……根长在土里;根也长在空气里。长在哪里都会有它们自己的呼吸方式。再点一颗烟吧;别管它虚妄,不虚妄,只要我努力过了;然后,闭目。无语。
2006-4-17午后14:27烟隐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