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沈德红)

摘要:天到傍晚的时候,我先生还没有回来。云彩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天地间一下暗了下来。这样的雨,就像一个慢性子的女人,不慌不忙的。没听见雷声,也没刮风,雨像雾一样,弥漫过来,笼罩住山野,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文/文化信使 沈德红(辽宁北票)

  天到傍晚的时候,我先生还没有回来。云彩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天地间一下暗了下来。这样的雨,就像一个慢性子的女人,不慌不忙的。没听见雷声,也没刮风,雨像雾一样,弥漫过来,笼罩住山野,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我站在窗前,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一丝愁绪,带着雨的凉意,袭上心头……

  这几日,先生每天六点左右,就开着三轮车出发了。阳春三月,植树节,他负责用三轮车拉树苗。他走后,偌大的山沟沟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虽然在山里生活多年,可从小到大,倍受家人呵护的我,还是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最难克服的是精神紧张,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女儿好像知道我一个人在家似的,打电话和我聊天,说她的工作过了试用期,算正式上班了。她的工作单位,在他大哥楼下,住宿在她姑姑家。她上下班走路,可以看风景,就算锻炼身体了。

  我能从电话里感觉到城市的喧嚣,知道女儿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姑姑家走,她那样说,是不想让我惦记她罢了。如今的社会和我年轻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孩子,不念书了就出去打工,不去打工,好像不正常似的。

  女儿和我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我看看手机,快六点了,也就是说,我一个人,在这个只有一户人家的山沟,待了十二个小时。

  我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上午看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就把园子清理一下,小葱和韭菜都探出头来了,扬了几筐羊粪,雨浇到上边粪就变松软了。

  中午,把早晨的剩饭热热,喝了一杯白开水。一个人吃饭真没意思,没吃出什么滋味,感觉就饱了。吃完饭,不想动弹,把桌子推到一边,拿出手机,去自己的四人编辑小群,和另外三个编辑老师,校对了几篇散文,我在一个微刊做文字编辑。

  也许,这个才是我一天时光里最开心的时候。我虽然是农村妇女,但特别喜欢文学创作,在山里种地的同时,也耕耘着文学的责任田。

  写作是个特别寂寞的苦差事,独守大山有无边的孤单。因为忍受不了落寞,而爱上读书写作,走上文学之路后,虽有更深层次的孤独,但靠文字取暖,收获满满。

  下午,眼看着乌云一点点铺向天边,空气变得沉闷起来,我知道雨成了。我急忙奔出门去,先把那十几只小鸡崽关进笼子,用塑料布盖好,又把爱人的摩托车用雨布遮住,然后去拖了几捆玉米秆,放进柴棚子里,雨点就打在身上了。我慌忙跑进屋去,站在窗前发呆。

  说句心里话,我最怕下雨天,特别是这样的蒙蒙细雨,总能勾起我的心事。我经常有哭的冲动,恨老天不公,后悔因为军人情结,嫁到山沟沟里受苦,可怜自己命运不济,饱受委屈。

  这个时候,手机视频来了,是妈妈。她知道我每天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多,经常和我视频聊天。妈妈慈祥的面容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的心里暖乎乎的,心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多想和妈妈诉苦呀!可怕远在千里的妈妈惦记我,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妈妈夸我又发表了那么多文章,然后问先生在家吗?我骗她说,在家呢,去山上背柴禾去了。

  妈妈知道我在哄她。她说:“一个人害怕就看书,唱歌。”妈妈告诉我,学校当年寒暑假,她一个人在学校值班时就那样做的。妈妈和我聊了一会,去做饭了,她说发给我一个小视频,让我看看。

  小视频是快手上的,打开后,我看见黑夜里的大床上,有两个孩子。大点的女孩睡着了,小一点的弟弟还没睡觉,左顾右盼的可能在找妈妈。看见身边没有妈妈,开始嚎啕大哭。哭了一阵子,又钻进被窝里睡着了。视频里的文字: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我知道,孩子的父母上夜班去了,把孩子留在家里,让姐姐看管,可姐姐才多大啊!弟弟知道,再哭下去也是枉然,只能妥协了。这一刻,我明白了妈妈的良苦用心,心里一阵激动,眼泪打湿了手机屏幕。

  夜越来越浓了,我却没有丝毫惧怕,我把手机打开,点击音乐软件。《三月里的小雨》那优美的曲调,在屋里飘荡开来,像一股清泉,直抵心灵。

  我打开窗户,看着雨丝如五线谱一样,从高空滑落下来。蓦地,一束灯光像探照灯般穿透如网一样的雨帘,越来越近,先生在三轮车上向我频频招手,我快步向门外奔去……

  (本文发表在《红山晚报》,经作者授权编发,编发时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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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德红,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朝阳作家协会会员,北票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新西兰华文报》等多家报刊及今日朝阳网等网络媒体。有作品入选《启功文化在赤峰》《青年作家年鉴》《在希望的田野上》选本,作品多次获奖,接受过媒体采访。

 [编辑 雅贤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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