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妈妈(张玉娥)

摘要:想起妈妈,心里就酸酸的,眼里就湿湿的。

回忆我的妈妈

文/张玉娥(辽宁朝阳)

  想起妈妈,心里就酸酸的,眼里就湿湿的。

  爷爷早逝,奶奶一直跟我们生活。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我记事起,从没有见过妈妈对奶奶有任何不敬的语言和行为。奶奶病了,妈妈日夜伺候,熬药煎汤,尽最大努力调样做奶奶想吃的东西。奶奶老年性便秘,妈妈经常用手给奶奶抠大便。当时这些事在我幼小的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长大了我才深深明白,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那时候家里来了客人,通常都是奶奶和爸爸陪客人吃饭。让我心里起波澜是妈妈总把客人吃剩下的半碗菜留给奶奶下顿吃,我们任何人也不能动筷子。40岁以下的人可能会误解,给老人吃剩菜,这不是大不孝吗?上点岁数的都明白,那个年代(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的农村能有什么好菜呀?即使是客人来了,也不过是炒点鸡蛋,冬天白菜或酸菜里面放点粉条,有时可能会有几块肉,比平时再多放点油,就算是好菜了。小小的我对那半碗剩菜垂涎欲滴,筷子几次想伸过去,但总会瞥见妈妈瞪我的眼神。我刚伸出去一点点的筷子,只能迅速地拐弯伸向咸菜碗。奶奶见状会往我碗里夹几小口好菜,我感觉好香啊,好幸福啊!哥哥们馋不馋我不知道,反正他们没向那半碗菜伸筷子。日子虽然穷,但全家人其乐融融。奶奶身体一直都比较好,她逢人就讲妈妈的好,说:“如果儿媳妇对我不好,我能活这大岁数吗?” 奶奶是86岁那年在睡觉中无疾而终的,我们全家人都很悲痛,哭得很伤心,爸爸妈妈哭得更甚,妈妈由此还病了好长时间,村里人都说妈妈是奶奶的亲闺女。

  妈妈心肠软,见不得别人受苦。

  听奶奶说,原来我们家族有个四奶奶,是个没儿没女的寡妇。由于她脾气古怪,尤其有狐臭,所以结了婚,我四爷爷就弃她而去,至今杳无音信。按风俗,家族的侄子们轮着给她养老。她到别人家一般都不受待见,只有到我们家妈妈待她跟我奶奶一样好。后来四奶奶干脆就不去别人家了,最后是我们家伺候她给她治病并养老送终的。我有个六叔(家族大排行),是我爷爷弟弟的儿子,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把他留下了。这位叔叔个头不高,老实得发蔫,因为他头上有秃疮,别人都嫌弃他。但妈妈从不嫌他脏,经常给他洗头、剃头、上药,让他在我们家吃饭,给他做衣服,洗衣服。后来六叔的疮慢慢好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爸爸妈妈又帮着张罗给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

  妈妈还是村里的土医生。那个年代,农村人有病,吃药都很少,别说住院打针了。妈妈不知从哪学到了好多治病的妙法,经常给人治病。村里人不管是谁只要哪里关节错位了(我们当时就叫错骨缝),肯定找我妈妈去给对上。我亲眼看见的,一个人脚腕子错位了,疼的不能动,就找妈妈到他家,妈妈在他疼的地方轻轻摸一摸,然后适当地一拽,再一推,只听“咯嘣”一声,那人大叫一声骨缝就对上了,立即就不疼了。妈妈还有一个令我到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道理的绝招,就是小孩子扁桃体发炎发烧了,大人就把孩子抱到我家,妈妈从做饭的锅底下取点锅底灰,我们就叫它黑锅弥子,再取一块手指肚大小的荤油粘上黑锅弥子,往小孩子嗓子一按。那小孩子虽然大哭大闹,但是一天按一次,两三天就好了。妈妈过世后,这个绝招也失传了。这要搁到现在呀,扁桃体发炎,吃药打针上医院,得好一顿折腾,不知要花多少钱呢。而妈妈都是义务奉献,分文不取,反而还得倒搭上点荤油,在那年月那点荤油够我们家做两顿菜呢。村里人和邻村人都知道妈妈有这样的手艺,遇到这种情况都来找妈妈治病,甚至有时会好几个人排着等着。妈妈不管怎么忙怎么累,都热心地无偿给他们帮忙。

  妈妈为人大方。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个夏天,我刚刚记事,妈妈用卖蘑菇的钱,给我买几尺花布做了件上衣。浅黄色的底儿,深黄色的小碎花,我喜欢的不得了,连黑天都搂着衣服睡。可是没过几天,有一天早晨醒来,我的花衣服不见了。我急得大哭。妈妈“忙帮我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就哄我说,“可能让小偷偷去了”,奶奶说“让小狗叼去了”,爸爸说“让小猫叼去了”……不管谁怎么说,我都听不进去,就是哭,要衣服。妈妈偷偷地落泪,奶奶则用眼角余光责备着妈妈。我哭了好几天,最后妈妈想尽办法,用一块儿新、一块儿旧、带花的、不带花的好几块儿布给我拼凑了一件比原来那件还瘦小一点的衣服,我才算安静下来了。直到我长大后,妈妈才告诉我,她把我那件心爱的花衣服送人了,送给我一个叔伯姑姑的儿子了。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他们全家下关东,他没有衣服,妈妈就把我的花衣服送给他了。那可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件新衣服啊!那件衣服的样子、花型、颜色,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我们家有一棵李子树,结的李子可好吃了。从刚开始熟,妈妈就给邻里邻居送去。谁到我们家里来,也给人家摘着吃。可是我和哥哥想吃的时候,得请示妈妈同意,一天最多让我们吃两三个李子。我们心里不满意,埋怨妈妈为什么都给外人吃了,却不让自己孩子多吃。

  妈妈待客热情大度,所以大队小队经常把下乡的公社干部派到我家吃饭。吃完饭按规定应该给粮票的,但有时给有时不给,妈妈也从不计较。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实只是妈妈舍得给人家吃,来客人了,尽最大努力把能有的好东西都做给人家吃。等他们吃完了这顿饭,我们家得有好几天吃菜更少了,放油更少了。

  妈妈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虽然她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妈妈心存敬畏。比如,我们有时说人坏话,或者碗里的饭没吃干净等等,妈妈就会严肃地说这样“不忌”。我们明白,就是这样做不好,将来会遭到上天的惩罚。有人可能说这是迷信。但现在我能理解妈妈说的那个“不忌”,就是妈妈的敬畏之心,也是中国人传统的对正义的敬畏,对善良的追求。

  存好心、说好话、做好事、做好人,是妈妈一生真实的写照。她心里装着很多人,唯独没有她自己,只给自己落下了一身的病。在我刚刚上大二那年的寒假,年仅60多岁的妈妈离我们而去了。这一段我不忍心再回忆了,还是永远记着妈妈活着的样子吧。

  耳濡目染妈妈的善良、正直、勤劳、宽厚,我们兄弟姐妹大都继承了她的品格,虽然我们远远没有妈妈做的好,但我们努力做个好人,以慰妈妈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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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娥,1987年毕业于辽宁省锦州师范学院政史系,现就职于朝阳工程技术学校。喜欢读书,从小励志就当一名教师。曾发表过多篇教育教学论文,获得优秀课,获得校级优秀教师等荣誉称号。

  [编辑 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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