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老家的碾子吗?(贾忠武)

摘要:在我的印象里,庄稼院里的五行,有“南朱雀,北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青龙”,就是院子里的水井,应该在院子的左边。“白虎”,就是碾子磨盘,靠近院子的右边。这有一种神性的东西。

还记得老家的碾子吗?

文化信使/贾忠武 编辑/明月

  在我的印象里,庄稼院里的五行,有“南朱雀,北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青龙”,就是院子里的水井,应该在院子的左边。“白虎”,就是碾子磨盘,靠近院子的右边。这有一种神性的东西。

  碾子,我私下以为,最初应该称为碾籽。最初的农耕的原始部落,就是用两块石板上下搓碾,把蜀黍粟的果实籽粒挤压下来做炊饭。后来才有齑臼捣米,再后来把这样的工具做得大气一些,那叫舂米。北方不知何时出现了碾子这样的碾米工具,我却一直以为那是一种神圣的神性的东西,不仅仅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文明,也是一种宗教。

  子,一种用作词缀,表示东西小巧可爱,碾子也确实透着一种灵性,也可爱。子,还有一种内涵,表达一种崇拜敬畏,古代大学问家思想家都称什么子,譬如春秋诸子百家,先秦诸子散文。如果从敬畏这一角度讲,碾子也当之无愧,民以食为天嘛。

  房,就是一种房屋,或住宿起居,当然也有叫宫室的;或存放东西,也叫库。碾房,就不一样了,我的辽西老家称呼它碾道。这碾房里,还真叫你悟出不少的东西来。

  碾房本身,房顶是方的,推碾子行走的道路是圆的,碾道就像社会之树的年轮;木质的厚厚的碾框是方的,碾盘碾轱辘,推碾子的碾棍是圆的。冥冥之中,暗合了中国古代的天方地圆的认识论。

  碾房里,盛开着四季轮回的花朵。碾子这本厚重的书,真实地记录着四季轮回,风调雨顺或是风雹旱灾,生活疾苦,喜怒哀乐。它是小村的石质版的史书,记录着小村的兴衰更迭,风土人情,世道变迁。它记录着每一家的婚丧嫁娶,它记录着邻里的和睦融洽爱恨情仇。

  小村里的碾道,就像小村的集体寺庙,有一种值得敬畏的神圣所在,就好像它掌管着一方土地的收成,或者是安泰。它享受着小村里乡民们的精神祭祀的供果,它勾勒着小村饮食文化的图谱,同时还以实物文化的形式书写着为人处事的规范。记得小时候,在碾房里推碾子。如果压榆树皮,刚起步推得碾子轰隆隆赛打雷,是要被训斥的。我最初以为是怕顿掉了或是顿坏了碾轱辘,其实是叫我们做事把握好尺度力度稳重稳妥。碾玉米,开始决不许孩子们快跑,免得后来没有力量,做事有始有终。碾米碾面,到最后看得见希望。孩子们就想快一些压完,好出去快活地玩耍。碾道里腾起袅袅尘烟,又要惹得一顿呵斥。那时我以为,怕是烟尘落尽米面里牙碜。现在想来,无论顺境逆境都要有一个心态。就好比炒菜,心情愉悦和心情怨怼炒出的菜,吃起来感觉也会不同吧。

  小村的石碾,默默地叙说村民的本性,或是讲述着小村的家风。碾道,是小村的民俗风情画。

  小村的碾轱辘碾盘,不仅是孩子们的乐园,也是鸟们的乐园。碾盘上遗留下来的米面残渣,是鸟们的很好的牙祭。这就好像天收,这就是一种圆满,这就叫人想起满族蒙古族院子里的索伦杆上盛满粮食的喂鸟的碗。这就像南方的柿农们,总要把枝头上最大最好的柿子留给鸟儿一样。这就是一种敬畏情怀,悲悯情怀。

  老家的碾盘碾轱辘,不是那种纯粹的青石的。它微微泛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就像辽西的红谷子碾出的小米。那厚重笨拙的碾框也许是枣木的吧。那碾框磨得光滑透亮,也微微闪耀着一丝红晕。辽西的土地是红色的,辽西的庄稼秋天里无论是根茎还是果实,都透着一丝淡淡的红晕,甚至连野菜的叶片的边缘也镶着一圈红色的晕圈。这就像高海涛先生的散文《老师与克里米亚》所讲的土地的羞愧。辽西的土地是羞愧的,辽西的乡民们是羞愧的,辽西的秋天是羞愧的,辽西的石碾是羞愧的。我一直羞愧,没能真正地悟出辽西石碾的道来。但愿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知,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出一条合乎于道的道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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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忠武,辽宁省朝阳县波罗赤镇初级中学教师,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有作品发表于《中国散文诗》等,有作品收录于李镇西教育思想研究。

  [责任编辑 赵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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