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校园一角的星(岳雅军)

摘要:这首诗,是我少女时代在爸爸办公室窗前灯光下完成的。我清晰记得那时的情景:月光皎洁的冬夜,白雪茫茫又万籁俱寂的宽阔校园里,风轻轻地吹落了屋顶上的积雪,雪花在爸爸窗前温馨的灯光映射中翩翩飞舞,我一边哈着冻得麻木的小手写诗,一边捂着冻得痛痒的耳朵,幸福地看着认真工作的爸爸。

校园一角的星

文图/岳雅军 编辑/赵盼

天上有许多颗星

闪耀在清朗或幽暗的夜空

地上也有许多颗星

在遥远孤寂的角落

带给迷惘的人希望和光明

在我的记忆中也有一颗星

是那么美又那么温馨

是那么活泼又那么宁静

那是校园一角昏黄摇曳的灯

无论是狂风暴雨的傍晚

还是白雪茫茫的夜中

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在校园一角闪烁不停

  这首诗,是我少女时代在爸爸办公室窗前灯光下完成的。我清晰记得那时的情景:月光皎洁的冬夜,白雪茫茫又万籁俱寂的宽阔校园里,风轻轻地吹落了屋顶上的积雪,雪花在爸爸窗前温馨的灯光映射中翩翩飞舞,我一边哈着冻得麻木的小手写诗,一边捂着冻得痛痒的耳朵,幸福地看着认真工作的爸爸。

  爸爸的办公室永远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墙壁上的奖状和锦旗一个又一个,办公桌上一摞摞的学生作业本还有他厚厚的备课资料,一杯清茶一盆文竹静静地守候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爸爸。校园一角这小小的灯盏照在爸爸的脸上,温暖着我的心,照亮了我的人生!

  在我童年的时候,爸爸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下放到一个荒凉偏远叫平岭子的小山村教小学。在那个小山村,我度过了整个童年。那里没有电灯,晚上爸妈都是借着一盏煤油灯备课或者批改作业。每天晚上,我家总要来好多孩子,他们都是学习较差的学生,在我家的炕沿边一溜排地坐着学习,接受爸妈的指导。每当村里响起阵阵犬吠,那是家长来接他们的孩子回家。一个小孩儿的爷爷常常来得早,总是在我家的炕头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一觉,流着哈喇子的瘪嘴嘟嘟哝哝地说:“岳先生、张先生,你俩口子天天这样没黑没白地教孩子们念书,图个啥呢?又没人给钱。”

  爸爸说:“大爷,我啥也不图,只要孩子们有文化,将来有出息,比啥都强 ”

  “啧啧,看看你们俩口子,除了有文化啥都没有,没有属于个人的一间房一条垄……”

  爸爸说:“大爷,可不敢在孩子们面前这样说。文化会有用的,早晚会有用的。”

  我很生气,从被窝里爬出来,指着那老头,跳着脚喊:“地球不爆炸,就要学文化!”这也是我经常听到爸爸妈妈相互鼓励最多的一句话。

  姐姐急忙堵住我的嘴,把我按回被窝:“别乱说!别乱说!”

  屋里爆发一片孩子们天真的笑声。

  “讨厌!讨厌的老爷爷!你家有小人书吗?你家有钢笔吗?你家有古诗吗?”我再一次爬出被窝,大声喊。

  姐姐又把我按回被窝:“睡你的觉,和老人吵吵,多没礼貌!”

  后来,爸爸被落实了政策,重新调回城镇中学——杨郊中学教学。

  我的少女时代,就是在杨郊中学度过的。我的校园,我的泉水,我的家,就在一片山林的近旁。那里不通车,要爬过一道山梁才能到达一个叫杨家杖子的小镇。杨郊中学家属住宅,只有两行房舍,总共10来户人家,没有集市也没有车站,那里远离世俗的喧嚣,一群与世无争、朴素而文明的教书匠团结友爱地生活在那里。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都给我留下了温馨而美好的记忆。

  不太陡峭的小山岗,寂静的小树林,岩石下汩汩流淌的山泉,清澈见底的河流,自由自在的飞鸟,随人翩翩飞舞的蝴蝶,四处开放的野花,田野、果园、菜地,以及书声朗朗的校园,纯真阳光的少男少女,安安静静炊烟袅袅的房舍,那是我生命中最难忘最美好的地方。

岳雅军 供图

  那个年代,常常有人说“老师以校为家”,这可不是虚词。那是千真万确的,我老爸就是这样的人。

  我的爸爸妈妈十八岁就开始教书育人了。从我记事起,家和校园是分不开的,去学校找爸爸回家吃饭,去学校找爸爸回家睡觉,去学校找爸爸因为奶奶生病了,去学校找爸爸因为家里要拖煤坯子,去学校找爸爸因为在远方工作的学生回来看望他了,去学校找爸爸因为我们和妹妹吵架了……或者,到爸爸那里告状,哭泣着说妈妈批评我了;再或者,写了一篇感动自己的作文后,去学校找到爸爸,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激情四溢地朗诵。

  记忆中,爸爸似乎永远在学校里,和他的学生或者他学生的作业本,或者毕业班复习资料在一起。他的耐心与爱心,好像都给了那些问题学生,我为此很生气很嫉妒,感觉爸爸对他的学生比对我好,给他们讲课讲故事讲人生的意义和价值,跟他们一起踢毽子或者在操场漫步谈心,他总是对他的学生好一点再好一点,让我感到非常的委屈。

  上初中时,我终于也成为他的学生。最喜欢的就是上爸爸的语文课,高尔基的《海燕》我要比其他同学多读几遍。我一次次举手,张着爸爸、爸爸的口型,轻轻地急切地呼唤着,可是爸爸视而不见,只叫过我一遍。我撅嘴瞪眼把书倒拿着,回家吃饭不叫爸爸叫“岳老师”,以这种方式偷偷地撒着怨气。

  可是不管咋说,终于可以每天和爸爸在一起了,撒娇也好赌气也好,和爸爸在一起就是幸福快乐的,一起去校外劳动,一起放学回家吃饭,一起在学校写作业,同学们最尊敬的最热爱的岳老师是我爸爸,我感觉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爸爸妈妈把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学校,一直到退休,完美地完成了他们教书育人的使命,感慨万千地离开了他们深爱的校园。

  时至今日,依稀记起那时夏天的夜晚,当小山岗和小树林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当自由快乐的飞鸟和天真无邪的学生们都进入了梦乡,当门卫老周头和他的老烟枪都进入了梦乡,当月亮也安安静静地挂在树梢时,校舍变成一排黑黑的轮廓,只有校园的一角依然亮着一盏孤独的灯光,那是爸爸办公室的灯光,上完晚自习的爸爸还要准备毕业班的复习资料。在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夜晚,我和妈妈一边等爸爸一边在静谧宽阔的操场漫步,听着蛙鸣犬吠,时不时眺望校园一角那团平凡又寂寥的灯光,它闪烁着亲切宁静的光辉。

  那盏灯,是我幼小心灵的启明灯;那盏灯,在我人生旅途上为我驱散黑暗;那盏灯,给我带来无限光明和希望;那盏灯,是校园一角的星——是永远耀眼的星!

  (本文原载于《连山文艺》2017年第1期、微信公众号《当代作家联盟》,本网在发表时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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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雅军,笔名岳飞飞,网名孤山听泉,辽宁葫芦岛人,做过宣传、记者等工作,现为自由写作者,从小热爱文学,研修于辽宁文学院,有众多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和《当代作家联盟》等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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