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面对杨琳话生死(姚玉民)

摘要:2000年4月11日晚,我做为特邀嘉宾走进了朝阳电视台,与广大观众一起收看了杨琳的故事。看了杨琳面对死亡的表现,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在节目中我曾谈了几句感受,因时间有限且心绪难平,觉得言犹未尽意犹未达,过后还有再说几句的冲动。

面对杨琳话生死

文/姚玉民

  2000年4月11日晚,我做为特邀嘉宾走进了朝阳电视台,与广大观众一起收看了杨琳的故事。看了杨琳面对死亡的表现,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在节目中我曾谈了几句感受,因时间有限且心绪难平,觉得言犹未尽意犹未达,过后还有再说几句的冲动。

  坦诚地说,参加这样的节目而且还要谈论生死的话题,我是不太情愿的。把生活中的一些悲欢离合,特别是生离死别的真实故事搬上屏幕,对此我一直存有异议。为了感动更多的人再一次搅动亲人们心灵的伤口,即便是善意的也总觉有些残酷。所以每当观看类似的节目,面对那些失去儿子的老父老母,失去爱人的妻子丈夫,失去父母的孩子们那泪光盈盈的眼睛,我的心里总是很难受。觉得这份荣耀给的不太是滋味。再者说我知道生死与爱情一样,早已成为了文学作品中永恒的主题。同时它也是人生最为深奥的一道哲学命题。古往今来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都在探寻追索,而又永难穷尽真谛。因而,让我来谈论一个如此沉重的话题确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对一个中年人来说,早有了一点“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味道了。正如真正知道愁了却欲说还休一样,真的对生死有些感悟时恰恰总是不愿谈到生死。当然我也知道,讳谈生死也有些自欺。我们毕竟已经有了生,我们最终还是要死。这也许体现了我的神经还过于敏感,心灵还有些脆弱吧!为此也许正应该来面对杨琳。

  八年前一个桃花盛开的日子,朝阳电视台的镜头第一次对准了杨琳,那时她36岁。十里长街桃花如雨,杨琳拄着双拐走在路上,但那路并不像马路一样平坦,她是在风雨人生路上做着艰难的跋涉。这时我注视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执著地盯着前方,那是生命之光希望之光。我们祝福她鼓励她,但不知前方的路到底怎样。

  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花开花落之间八年过去了。桃花又一次绽开,八年前那个熟悉的镜头又对准了杨琳。当然比那个镜头更亲切更温暖的是朋友们深情的目光。其实这目光一直拥抱着杨琳,八年了,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目光的后面是殷殷的期待,无非是希望杨琳这个命途多舛的跛姑娘面前的路更平坦些。她已经笑对人生了,理应得到更美好的报偿。可是命运并未能接受我们的意见,它总是过于武断过于无情。八年后命运赐给她的是——面对死亡。三个月前医院做出确切诊断,肾衰竭不能治愈,最多只活三个星期。按预计她将看不到桃花又一次盛开。但是她还是看到了,而且直到今天她的笑容仍如桃花一样灿烂。

  我没见过杨琳,但从朋友的口中常常听到她的故事。知道她是我的同龄人,而且曾是个痴心不改的文学青年。虽未见面似乎已经是神交已久的朋友了。当听到她病倒的消息时,我很难过,觉得命运实在不公。想去看她又怕见她,是一种矛盾的心态。但佳声和孙冰告诉我,杨琳很明白事理,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管怎么说在看节目之前,我还是难以想象出能够是那么一种境界。

  我真的希望如那位中医所言,在杨琳身上会有奇迹出现,实际上奇迹已经出现。难道杨琳那种笑对人生笑对死亡的从容,不是一个奇迹吗?肯定是的。我想即使杨琳真的走了,无论是走在桃花盛开的春天还是柳荫如水的夏季,无论是走在枫叶流丹的秋晨还是白雪飘飘的冬夜,她留给我们的都是那个活泼乐观,大度宽容,善良通达,聪慧机敏的美好形象。她将把这些美好的东西,永久的留给她的亲人和朋友,她将把痛苦和悲伤全部带走。因为她说过,活一天就不要给亲人带来痛苦。她总想着别人想着朋友,直播那天晚上,她还托她的姐姐问候一位刚刚做了阑尾炎手术的朋友。直播的第二天早上,我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了杨琳打来的电话,她感谢我对她的关心和祝福。这就是杨琳。所以,我们面对杨琳时没有眼泪和悲伤。如果我们用眼泪和悲伤面对杨琳,就真的是亵渎了她。

  杨琳的姐姐曾与我谈起杨琳,说过这样的话:杨琳已经扔下双拐倒在病床上,她走不动了。几个月里,她已被抢救多次,几次迈进了死亡的门槛又退了回来。在我看来杨琳的身体虽然倒下了,但她的精神却真正站立起来了。因为她早已跨越了死亡走向永生。

  八年前我的朋友剧作家刘佳声曾写过这样两句诗:“双拐支撑起一个大写的人字,她一步一步的去丈量人生”。当我看了杨琳面对死亡的坦诚与从容时,我想说:“她强健的人格和完美的精神,已不用任何支撑,她充实而永恒的人生已不需丈量也无法丈量。”是的,在我看来杨琳就是一个平凡生活中的真正英雄。在她45年的生命中,虽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但她那种对生活的真情对工作的挚爱,对事业的追求对友情的珍重,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也令某些所谓的英雄惭愧。她那极朴素极平和的话语里所释放出的生活哲理和生命真谛将永远是我们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佳声尊她为精神上的导师并不为过,同样她也是我精神上永远的良师益友。如今的人们惯说潇洒,但真正什么叫潇洒也许很少有人说清。在我看来,只有象杨琳这样笑对人生笑对死亡,从容坦诚视死如归的彻底通达,才是人生最高意义上的潇洒,是真正的潇洒。真正的潇洒与舞榭歌台无关与灯红酒绿无缘。在面对杨琳时,审视自我,我感到十分卑微渺小无地自容。在为有杨琳这样一个同龄人而自豪时,也觉愧对她还无资格妄称朋友。

  最后想说的几句,是关于生命的质量问题。其实人的生命很短促,而且这一短暂的过程又充满了痛苦与磨难。我常常这样想:就本质而言人和其他自然界的生命并无任何差异,从生理意义上说完全是一样一样的。所谓差别无非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有了独特的思维,这是幸事也是不幸。因为有了思维也就有了痛苦,也就构成了人生悲剧的结局。细想一下,每一个人来到世间都是无意识的。怎么来的,谁安排来的,来干什么的我们自己并不知道也决定不了。当我们刚刚活出那么一点意思品味到一丝美好的时候,又要身不由己地离去。用杨琳的话说:不愿意走了也没法呀!这就是无意识而生违意识而死的人生。但是,杨琳却以45年的短暂时间,以残缺不全的女人之躯,把悲剧演绎成了喜剧,把凄凉升华为壮美。我还没有达到杨琳的境界,也许永远也难以达到,但我崇敬杨琳赞美杨琳。既然我们人类为冲折和缓解人生的苦难和痛楚营造出了诗意的氛围,构建起了人所独有的精神领域,使得关于生的创造和关于死的思考成为完美的果实。那就让我们借用海德格尔的话:“思,就是使你自己沉浸于专一的思想,它将一朝飞升,有若孤星宁静地在世界的天空闪耀。”诗意地活下去吧。当然更应该诗意的面对死亡,死也是生的一部分。关于生命的长与短,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45岁确实太短暂了,最近报道发现了160岁的老寿星。但160岁在无始无终的时间长河里又怎么计算呢?即便是1600岁又是怎样的比率呢?关键是生命的质量,看活的是否健康充实是否富有诗意。我该祝福杨琳,你已有了最为完美的一生,你是幸福的我们都羡慕你。

  坐在窗前写下这些话时,窗外路边的桃花已然悄悄地飘落着。看着桃花依旧笑春风,并没有勾起我人面不知何处去的忧伤,那个盘绕在心头几十年的“人面桃花”情结忽然解开了,因为我正面对杨琳。面对杨琳,桃花落着,想着杨琳,柳叶又长出来了。春天不死,生命不息,杨琳也不会死的。

  ——在此文发表后不久,杨琳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向我心中的英雄致敬!

[责任编辑: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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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玉民,笔名一民,在政府部门从事宏观经济管理工作多年。工作之余,坚持读书写作,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朝阳市诗词学会副会长、朝阳市楹联学会理事、朝阳市龙翔书院顾问、香港大公报特约记者。在报刊上发表诗歌、散文、杂文等文学作品近百篇。著有诗歌集《蟋蟀夜歌》、《雪泥鸿爪》、散文集《蓝色的夜》、杂文集《星月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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