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鸣谈趣儿

文化信使/王庆民  编辑/青松

　　驴鸣，就是驴叫。农家出身的我，对驴叫应不陌生。可为啥又叫“驴鸣”了呢？

　　近日读《世说新语》 ，《世说新语·伤逝》中记载：

　　“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是说三国时的王粲王仲宣，喜欢驴的叫声。死时即将入葬，魏文帝曹丕亲临致丧，回头对陪同前来的人说：“王仲宣喜欢驴叫，大家各学一声驴叫，为他送行。”来的人都一起学驴叫。

　　连位极一方的文帝都称驴鸣，咱也就称驴鸣吧。

　　不过，我记得驴是不乱“鸣叫”的。驴鸣有时：子夜、正午，应时而叫。那是雄性、或叫公驴的事。因而公驴又称“叫驴”。那么雌驴不叫吗？我竟模糊起来。

　　今日遛到凤凰山后，正好撵上一驴车，就追上问：

　　“老乡，这拉车的是毛驴吧？”

　　“啊。”

　　“那我请教一件事，你养驴，注意驴啥时叫了吗？”

　　“啊，叫，啥时，没注意……”

　　恰此时上来一位骑自行车的老者，我一问，老者说：“呵呵，半夜、鸡叫时、晌午、渴了饿了、再就是‘反群’……”饿了渴了、反群，会叫，当然应包括雌性的驴了，也就是俗称的骒驴。老汉75了，很是有农村生活经验，也健谈。

　　熟视无睹。我自以为熟知农村，竟连驴叫都说不清楚。

　　可心里就琢磨，有“建安七子之冠”的王粲是斯文雅士，为啥竟爱这驴鸣呢？

　　爱凤鸣，因凤凰是“祥鸟，雄曰凤，雌曰凰，天下有德乃现。”《诗经·大雅·卷阿》中有：“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更有“凤鸣岐山”的附会之说。

　　爱鹤鸣，《诗经》中有“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鹤也非凡鸟。

　　爱鸡鸣，金鸡报晓。雄鸡一唱天下白。

　　爱狐鸣，古有“狐鸣鱼书、狐鸣篝火、狐鸣篝中，”装神弄鬼，假借天意。

　　唯爱这驴鸣？何意？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以王仲宣聪明才智，观路旁碑文一遍复能记诵、误致棋盘翻覆竟能复盘、才气横溢，诗文盖世，却只能依刘表、附曹操，仅充幕僚，官不过侍中。竟不如一驴！逢时即叫，有欲即叫。随心所欲，酣畅淋漓。撑四蹄、扬长脸、昂巨头、瞠双目、亮宽喉，何其畅快！

　　仲宣远离故乡、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行事，想像驴一样怅然一鸣而不得，所以，心仪驴鸣啊！

　　亏得文帝识人心，送以君臣驴鸣，可谓史志盛事。

　　想王仲宣公殡仪仪式上，皇帝带群僚齐作驴叫，高低错落、抑抑扬扬，真乃千古趣儿事。

　　臆想爱驴鸣原因，实为我玄猜。可又一想，历史上玄猜之事何止驴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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