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炉火红红(时春华)

摘要:走进乡村小学,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旺旺的炉火,烘烤着屋里的每一丝空气。

炉火红红

文化信使/时春华  编辑/雅贤

  走进乡村小学,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旺旺的炉火,烘烤着屋里的每一丝空气。有点斑驳的锈烂了的旧烟囱根儿忽而闪烁着火苗的影子,地上五块木板钉成的煤槽子,磨得发亮的火钩,用得有些卷了的火铲,看着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因为三十几年前,我上小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那时候的冬天好像非常冷,在小雪前后,班级里就要关门闭户做过冬的准备了。为了保暖,班级的后窗户是要用大泥封起来的,女生去校外找石块,找干巴草,男生则抬水、挖土、和大泥,把干巴草用剪子剪了,掺在泥里做瓤秸,这样和出的泥不发散,有粘合性。后窗户在被封之前,先是用学生淘弄来的厚纸壳糊上一层,然后再一锹锹地放大泥,中间或放上一层石块,直到窗户顶,把整个后窗封得严严实实,最后,为了美观,也为了保暖,把堵窗户的大泥撩上些水,用稀泥找找平,抹得光溜溜的。前面的窗户照旧例把透明的白塑料钉在窗外,钉塑料以前是要先把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的,窗子上的缝隙也要堵严,我们就把写过了好几遍字的旧本子泡在水里,泡软了,甚至要成纸浆了,捞出来,用小刀搥着,抿进窗缝里,最后才用破开的秫秸杆卷住塑料的四个边,比量好了,弄规整了,从一头,把穿过小纸壳的秋皮钉叮叮当当砸在铺了塑料的窗框上。

  吱吱呀呀的马车把烟煤拉来,选个晴好的日子,老师带领男孩子脱煤坯。每个班分得的煤有数,拉来一车煤,校长用铁锹划个印一比划,就分开了,常常有邻班的学生因为下锹的直与不直打仗,小孩子都鬼道,总爱斜向别的班的方向多贪多占,这是老师不在场的情况,要是有老师在,一个个都挺老实。分了煤,一半放在班级后面的煤仓子里,一半用来脱煤坯。就地把留下来的一堆煤从中间用铁锹扒拉个坑,放上适量的水,拌和均匀,不稀不糨的,为了防止立煤坯的时候煤坯破碎,这煤里也是要放进一些碎草似的瓤秸。把和好了的煤泥一锹一堆,有序排列到阳光充足的土地上,用铁锹拍或是用泥抹子抹,弄成光溜溜的四五厘米厚的圆形,挺几天之后稍见干了就小心翼翼立起来,两两倾斜一对再晒些日子,直到干透,整整齐齐码在教室后面的煤仓子旁边。

  我们上学的时候,炉子几乎没有铁炉子,都是老师学生自己盘的那种土炉子,约40厘米宽,50厘米高,砖泥混合。炉箅子都是扁铁条的那种,炉子面的外围是一个外方内圆的铁框,然后接下来是两层炉圈,最后是中间的一个小铁盖。那时候条件不好,分得的这套家伙式往往不全,有的炉箅子掉了一根铁条,缝隙大的地方就用8号线来回摽一下,一层层的炉圈也往往是断裂的,一不小心就掉到炉子里,后来,我们干脆拿掉了那些炉圈,有的同学从家里拿来了漏了的水筲底,大圆盖子,一个就解决了。

  炉子是轮着生的,不分男女,每人一天。随意划拉一把柴禾叶,柴禾叶垫底铺上一层便于点火,然后上面依次放上干木棍、稖子瓤,把干煤坯掰成略小于拳头的块压在上面,盖好盖之后,把一张练习本上的纸用手一攥巴,从一头点着,伸到炉箅子下把底层的柴叶引燃,先是冒会烟,一会,红红的火苗就窜上来了。底层的柴叶一定要是干的,要是湿了,点不着,憋一屋子烟,还要重装,弄得手上脸上黢黑,再用黢黑的手擦擦呛得流泪的眼睛,弄个花花脸,跟小鬼一样。实际上,生炉子很简单,但是转到我们班的一个来自工村的男孩却不会,但是这小子古灵精怪,他家里有小人书,他也会讲故事,他会用这些做交易,让我们班那些跟着他哄哄的傻小子心甘情愿替他生炉子。

  我们的大炉子,就在教室的中央,一下课,那里就成了我们的聚集地,炉子上方,烟囱上,堆满了手,黑的、白的、胖的、瘦的,人多拥挤的时候,有时会把谁的棉袄烧个窟窿,有时会把谁的手套烫坏了,也有时竟然会把烟囱挤倒,找了事的孩子们赶紧吵吵着,用自己的坐垫包了烟囱筒子,也不怕热了,也不计较了,在老师到来以前迅速安好烟囱,可是,烧坏的坐垫焦糊的味道是跑不掉的。老师又对禁止围炉子三令五申。

  小孩子淘气,用赵本山的话说就是错了改,改了犯,千锤百炼。炉箅子离地很高。我们常常从家里拿来地瓜,偷偷埋在捅下来的热热的炉灰里,有时炉灰太旺,老师上着课,地瓜烤糊的味道就飘出来了,结果地瓜被老师没收了,我们就在老师刚要上课的时候或者是午休的时候埋,时间稍短,地瓜还不太熟,我们拿出来使劲在地上在桌子上摔,或者用手使劲捏,一边咧嘴,一边狠狠地说:“地瓜没有爹,就怕使劲捏。”吃得小嘴巴上像长了黑胡子。午休的时候,在炉盖上爆米花,崩黄豆,这事常有,不过,那都得等我们烤了带的玉米面饽饽之后。那时候的我们,冬天一般不带饭,带饭也只能带饽饽,因为饭盒并不是家家都有,可能也只有工人家的孩子才会有饭盒吧。说是带饭,就是用一个手绢包块饽饽,从家里拿块干巴咸菜而已。到中午的时候,把饽饽放在捅下来的热炉灰上翻着个烤,或者放在炉盖子上煲。饽饽没人动,常常是烧的咸菜嘎达不翼而飞了,被那些坏小子偷了去。因为烤饽饽,烧咸菜,烤地瓜都需要热灰,大伙偷偷轮着去捅咕炉子,有时候炉子就被捅落了,老师生气地罚我们不让重生,我们就在课堂上不停地跺脚,搓手,后来老师还是于心不忍,旺旺的火苗又开始舔着炉子,温暖在教室里又重四散开来。

  上午天冷,炉火烧得旺旺的时候,零星放点在煤槽子里和的煤泥,稍微糨一些的,不压火,热烘烘的炉火常常烤得炉子旁边的同学满脸通红,有时候因为太暖和了,就开始打盹,被老师罚,换位到北墙角;下午时间短了,就在中午过后,放点稀的煤泥糊上,太稀了有时候就把炉子糊死了,可是上面的煤没有着透,第二天生炉子的同学就要先用手,把没着透的成了块的煤捡出来再生炉子,农村的孩子,会过日子惯了。

  要是煤坯子脱少了,用没了,再生炉子可是对我们的考验,煤面子是不能直接放在硬柴火上的,一放就漏下去。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方法,有时候到学校倒煤灰的地方扒拉别的班扔掉的没烧透的煤块,但那毕竟少之又少。怎么办呢,我们就在放学后,在班级的铁搓子里用水和点糨煤泥,偷偷放在学校放杂物的胡同里,第二天生炉子的同学就用这冻煤块生炉子,不过,底下铺垫的硬柴火一定要多,不然也会焖灭的,再生更费事。为了让炉火烧旺,生炉子的同学往往拿本书或是在家里拿个大纸壳,在炉箅子口附近紧呼扇,赶在同学来之前不仅要放出满屋子的烟,还要让屋里暖和起来。

  火铲、火钩、煤槽子,这常用的老物件与旧时无二,还在我农村的小学校里陪伴孩子们过冬,只是这铁炉子更美观,散热更好,屋子里更温暖。坐在火炉前,看着炉火红红,我仿佛又闻到了烤饽饽、烤地瓜的糊味、香味,又想起了那些或鼻涕邋遢、或毛愣三光、或端庄文静、或聪明可爱的儿时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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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春华,女,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热爱文学,《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北票市作家协会、朝阳市作家协会、朝阳散文沙龙、辽宁省辽海散文会员,《北票市报》特聘记者,在《北票市报》有专版《朝花夕拾》,在市报、《川州文艺》、《辽西文学》、《塞外风》、《辽海散文》、《河流》等发表作品150多篇,参加过朝阳《美丽乡村》的采写,文章是《诗韵新村韩古屯》。热爱生活,传播社会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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