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慈母手中线

摘要:小时候, 在我家柜子上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的是我家的针线笸箩,实际上那就是一个没有筐系的白柳条小浅筐,里面装着剪子、顶针、锥子、袜板、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扣子,还有黑色、白色的线穗儿、小小的裤钩、鞋眼儿,凡是跟我们穿衣有关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

慈母手中线

文化信使/时春华 编辑/赵盼

  小时候, 在我家柜子上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的是我家的针线笸箩,实际上那就是一个没有筐系的白柳条小浅筐,里面装着剪子、顶针、锥子、袜板、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扣子,还有黑色、白色的线穗儿、小小的裤钩、鞋眼儿……凡是跟我们穿衣有关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

  母亲勤于针线,这个针线笸箩可是她的百宝箱。我们小时候都比较淘气,上树爬墙的,扣子掉了还好说,常常是,不是这个的上衣刮破了,就是那个的裤裆开了、裤腿豁成了裙子,再不就是屁股上或是膝盖上磨坏了,母亲虽是也责怪着,却是麻利地戴上顶针,找针线,为我们缝补衣裳。母亲手巧,缝补的衣裳针脚细密均匀,就像机器砸的针脚一样匀称。有一年我过年时的一件新衣裳刮破了,我心疼得稀里哗啦掉眼泪,母亲看了看,略一思忖,先是用细密的针脚小心连缀,然后找了花线,顺着撕开的印儿给我绣了一枝梅花,十分添彩儿,惹得小伙伴们好一阵羡慕。

  在我的记忆里,总觉得母亲和她的针线笸箩没有一刻闲时。平时缝缝补补的零碎活常有。每个季节,大活也不少。春来的时候,母亲便早早拆洗棉衣和一些旧衣裳,次一点的布片留着打袼褙,好一点的大布片留着做补丁,把我们的棉衣棉裤面洗好,该去破边的去边,该接的就接一块(预备着孩子们长个用),弄得干净利落,用一块方布包起来,等到夏天里的雨天没事的时候,母亲就坐在炕上给我们置备棉衣,接缝,缝合,行针,一丝不苟,常常是累得腰酸背痛。

  夏天里的暴晒天气,母亲还要打上几板子袼褙,打好了袼褙留着给我们做鞋垫,纳鞋底做布鞋。鞋垫是要到别人家的缝纫机上砸的,鞋底可是母亲一针一线纳出来的,细密匀溜的针脚,横看成行,竖看成列,别说鞋了,就光是鞋底,看着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可惜,我们小时候不懂得欣赏艺术,就知道蹬着鞋乱跑乱窜,每人每年单鞋、棉鞋的至少得四、五双鞋。母亲不怕费事,懒汉子好做不好看,母亲一般时候不给我们做那样的,弟弟们穿的是带扣眼或是带小松紧的特俊的那种,我的是相当于现在舞蹈鞋样子的,我们那时候叫做小筐鞋的鞋子。母亲一双双连续做鞋,多的时候,我们几个的新鞋盛了一袋子。有一年冬天,我在正化的雪地里玩,把棉鞋弄得湿透了,第二天没干穿着母亲的大棉鞋上学了,等我晚上回来,母亲连纳鞋底带上鞋,一天就给我做好了。看着母亲来回晃动脖颈,敲打着肩膀和腰,我真的很自责,便再也没有不珍爱自己的鞋子。

  母亲的针线活还有一个大场面,那就是入冬前浆洗被褥重做。母亲是个极爱干净的人,那时候条件艰苦,农村人的被子是没有被罩的,只是在头部这边的被子上绷了一尺半宽的一条子白布,挡油灰,免得把被子弄脏,平时靠这个一尺半宽的被膜子讲卫生,平时脏了就洗,过年时候就得大洗一次。这时候母亲是最累的,不仅要把我们蹬得滚了包的棉花套子抽软铺平整形,还要重新添加絮好。每一道引线母亲都是认认真真用针划个印儿,笔直地引过去,大人的也许一床被子引五行就行,我们这些小淘气的就得引八到十行,少了实在架不住蹬。这一做一般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我们给母亲倒的线穗就使了四五个,一连串的活计多少就别说了。也算是新被子了吧,做完了,母亲飞针走线绷被膜,白白的整齐的被膜偏一边垛着,真的很好看。

  猫冬本该是清闲的,可母亲不清闲,那个木头的袜板上总是套着要补的袜子。母亲过日子简朴,从不让我们挑吃穿。我们的袜子一双能穿一冬,破了不扔,只要还能补,母亲总是给我们补好。即使不能穿了,母亲也不扔掉,袜桩剪下来缝在我们的袖口上,一是严密挡风,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棉衣干净;那脚面上的部分是要剪下来留起来的,做补袜子的补丁,软和。

  农村有正月十五之前不动针线的习俗?,有些人家有事,比如儿娶、女嫁、生小孩做被的,都找母亲帮忙,有时候为了看家,一些小活母亲就拿到我家里来做,什么小被子啊,虎头鞋啊,布老虎啊,针头线脑的,几乎不离开我家的炕。

  后来,我上学,弟弟打工,我们出门时带的行李都是母亲亲手做得厚厚的,软软乎乎的,我们的背包,母亲总是在带子的地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密缀针脚。剪断线头之后还要扥一扥,生怕不结实。我们姐弟几个结婚的被褥,都是母亲一个人亲自做的,她说:“被服被福,妈要亲自做,妈的心里就是想让你们有福,幸福。”每到特殊的节日,母亲总是巧用针线,为我们穿龙尾,为我们做荷包,抽小辣椒戴在手腕上,缠小粽子应节气……

  现在,人们的日子好了,母亲也不用再为我们做衣服、做鞋、补袜子了。尽管现在手工做的东西比不得机器做的有样,比如布鞋、拖鞋,我还是愿意穿母亲给我做的,就是个舒服。

  回家去摘枣,衣服被树杈刮了个口子,我随口说没事,上成衣铺花几块钱修补一下。母亲撇撇嘴:“还用上那去。”回屋拿了针线,让我脱下来她要给我补,我说:“就这么穿着补吧。”母亲笑了:“穿着缝,没人疼,赶紧滴脱下来。”有这样的母亲还说没人疼?我只好脱下来递给母亲。母亲低下头,看创口,纫了好几下针都没有纫上,她没让我帮忙,却去扒拉她的针线笸箩。我真的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买了老花镜。在她纫针的时候,在她一针一线给我编衣服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母亲,真的,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她:母亲老了,脸上有了皱纹,鬓角有了白发,那双手,也不如年轻时灵活了。看着母亲埋头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孟郊的诗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迟归……”不禁眼里噙了泪,是啊,这一针一线里,藏着母亲的多少辛劳,这一针一线里,饱含了母亲多少浓浓的爱意。

  慈母手中线,曾几何时,带着温暖,带着慈爱,穿起我幸福的回忆,连起我生命旅程中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小链接:

  时春华,女,辽宁省北票市大三家镇中心小学教师,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爱好文学,热爱生活,热衷于传播社会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协会,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辽海散文网会员,在北票市报有专版《朝花夕拾》。

【本网声明】


网站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