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心中那块最美的痛

心中那块最美的痛

文化信使/林志霞  编辑/金研

　　这是我心中一直以来没有揭开的伤疤，现在再看，早已结痂。那块伤就是——奶奶的离开。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享受过长辈关爱的那种幸福。然而我却觉得，奶奶对我的爱是我童年爱的全部。她饱含着母爱，包含着父爱。这要源于我与众不同的童年。我的童年时光，在奶奶的臂弯里度过。当时的父母都在外面工作，一年之中，很少见到她们，于是，奶奶承担了家庭里所有给与我爱的角色。

　　打开记忆的闸门，奶奶似乎又笑着走到我的眼前：“三寸金莲”的小脚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一件深蓝色的偏襟上衣已经洗的发白，脑后梳着一个“小籫”，整洁光亮，没有一根头发垂落。下颌上的一个黑色“美人痣”随着她的微笑也微微颤动。喊着：“小四（我的乳名），快来，别人给我的苹果。”奶奶总是这样，左邻右舍谁给了她一个苹果或是一把大枣，哪怕是一捧瓜子，她总是不舍得吃，给我留着。见到奶奶，我会全身心地扑到她的怀里，甚至把大鼻涕都蹭到她的蓝色衣襟上。奶奶看了，会轻轻拍拍我的头说，坏丫头！

　　奶奶就总是让我这样“坏”。记忆的镜头继续回放。那个阳光火辣的正午，奶奶在地里薅地，我跟在她身后蹦蹦跳跳，渐渐地，土地被晒得烫烫的。奶奶却说，大孙女，地上太热，你就骑到奶奶的背上吧！于是，奶奶就这样爬着薅地，我骑在奶奶背上……寒冷的冬夜，农村家庭的屋里还是冷气袭人，晚上，奶奶搂着我睡，每天晚上，奶奶总是先脱衣进去，焐热乎了再让我进去，我一进去，奶奶就会张开双臂，让我把冰凉的双手伸到她的腋下，她用热乎乎的两腿夹着我的冰冷的双脚。每每这时，一股暖流即刻流遍全身，充满我幼小的心灵！暖和过来了，我还要扭动着身子缠着奶奶给我讲故事，什么傻子到老丈人家的故事，狐狸精的故事等等，让我带着无限遐想充满我冬夜的梦中……

　　奶奶总是惯着我的“胃口”。她会用苞米面做成各种“小动物”，然后放上菜叶做衣服，说这是“动物饭”，在她做好了小米饭后，我却要干粮（大饼子）时候，把小米饭里放上葱花、盐，使劲地攥成饭团，说这是“小米干粮”……

　　奶奶总是把我打扮成她心中的“公主”。每天早晨，她都要精心地给我梳头，我拿着镜子坐在炕上照，她跪在我的身后梳，边梳边问，大孙女，行吗？我总是扭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不是挑出这面没梳好就是那面有碎发，然后奶奶就一遍一遍地梳……在当时农村家庭条件贫困的情况下，奶奶会用姐姐们穿过的衣服拆洗后翻新，以里做面，剪两个蝴蝶结缝在前襟，或是绣一个蜻蜓在领子上，一件别出心裁的衣服就做成了。奶奶还给我做“大花鞋”，鞋面上缝上两只天鹅或是小鸟或是花。然后，我美滋滋地穿到脚上到所有的小伙伴们面前“显摆”。小伙伴们不知是羡慕、嫉妒还是恨，竟然送给我一个外号“小地主”，回家后，奶奶看我嘟着嘴，问怎么啦，他们都夸你鞋好看了吗？我却扔下“以后不要做这样的鞋了”恨恨地离开，我感觉到，我的背后奶奶失望的眼神……

　　奶奶常说的一句话，我可要好好活着，我得看看我们国家发展成什么样子，看看我大孙女长大了背兜子（就是有出息的意思）呢！我上学的第一天，奶奶就这样对我说。每次放学，只要一到家门口，我就会燕子归巢般的高喊，奶奶，奶奶，我回来了，奶奶总是回应，回来了，大孙女，奶奶给你做饭呢！每天放学，我都如数家珍地把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奶奶，奶奶此时就像幼时的我在被窝里听她讲狐狸精的故事那样认真，有时候我还把学到的课文当成故事讲过奶奶，奶奶满意地笑着说，奶奶这一辈子是“睁眼瞎”（不识字），将来我大孙女有出息了，奶奶就高兴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学会了疼爱奶奶，不管是从外面摘了一个山枣，还是摘到一个“老瓜瓢”（农村的一种植物），我也会舍不得吃，留给奶奶，每当这时，奶奶都会笑着把我抱在怀里，说，看我这大孙女，知道心疼奶奶了！奶奶不舍得吃，还是给大孙女吧！家里不管是谁，只要是背后提到奶奶，我都会留心听，甚至把父母说奶奶的“坏话”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奶奶，引起大人哈哈大笑，说我们家里有“内奸”！

　　就是这样一个陪我度过美好童年的奶奶，惯着我、宠着我的奶奶，在那个早晨，偷偷地离开了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坐上去老叔家的车，听说怕我受不了，奶奶是背着我走的。奶奶给我留下的是新做的被（意思让我一个人睡），新做的枕头。奶奶走了，带走了我的心，清楚地记得，那天上学，学的课文是《陈毅爷爷的故事》，我听着老师讲课，心却没在，整堂课老师讲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回到家里，到处都是奶奶的痕迹：奶奶摸过的瓢，奶奶用过的盆，奶奶拉过的风匣，奶奶盖过的被子……看着看着，我偷偷跑到房后的枣树林里，大哭起来！奶奶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在我那颗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伤疤！因为老叔家离我们太远，奶奶回不来，后来，奶奶托人给我捎来用编炕席卖的钱和自己编织的马甲。还是二年级的我写了一封满怀思念的信捎给奶奶，捎信的人说，奶奶听了别人念我写的内容，泪流满面！

　　奶奶，我最思念的奶奶，有谁知道，那天一别，就成了人生的永别！还没来得及我长大，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可是，童年的那一点一滴，童年的那一情一景，烙印在我人生的履历！现在想来，我的奶奶，不仅给与我爱，还给与我最大的鼓励！那个年代的一个老人，认识到，要看看国家的发展变化，盼着她的孙女有出息，现在回想，我的奶奶是一个充满爱心、意识超前的奶奶！尽管她老人家没给我孝敬她的机会，因此，我只好把思念的伤痛变成一股向上的力量，让天堂中的奶奶不再失望！

　　这块伤看似很痛，其实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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