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我生命中的“闰土”

摘要:阿雅是我少女时认识的一位朋友。二十七年总共见三面,尽管彼此没有过深的交往,但她于我就如鲁迅笔下的润土,是我生命中的一朵祥云,时常缭绕在我祥和、甜蜜的梦中。

我生命中的“闰土”

文/刘丽华 编辑/雅贤

  阿雅是我少女时认识的一位朋友。二十七年总共见三面,尽管彼此没有过深的交往,但她于我就如鲁迅笔下的闰土,是我生命中的一朵祥云,时常缭绕在我祥和、甜蜜的梦中。

  那是一九八八年晚秋,高考落榜的我去了朝阳县服装厂。恰巧朝阳县外贸局接了一批给外国人做棉被的活儿,这个任务交给了朝阳县服装厂,因为是手工针线活,涉及到绣花,程序特别麻烦,时间又紧,服装厂把活儿下放到朝阳县木头城子镇。我自幼跟母亲学习针线活儿,是个“巧人儿”。被派到朝阳县木头城子镇做“教官”。

  我那时由于高考落榜是羞于见熟人的,想逃避,去木头城子镇给我自卑的内心找到一个出口。

  那也是我人生中最消瘦的一个秋天,少女所有的梦想都如同萧条的落叶,秋风撩拨我的愁绪,夕阳如血,阵阵炊烟随瑟瑟的秋风在乡间起舞,蜿蜒的大凌河被秋风吹起了一层层的皱纹……

  在木头城子镇满街都飘着饭香的时候我和县里的“领导”一起进了木头城子镇政府,接待我们的是镇妇联主任纪大姐,在她的眼里我又从“教官”变成了“县里干部”,被安排到当时在木头城子镇赫赫有名的“高家大院”招待所。

  “高家大院”就像我小时候生产队里圈牲口的饲养站,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院子。方方正正的院子里有三排平房,我怯生生地随纪大姐左转右拐走进了其中一排平房,走进去就有一个十八九岁白净的女孩接待了我们,她就是阿雅。纪大姐告诉我说这是木头城子镇最有名的大旅馆——高家大院招待所,告诉接待我的女孩我是“县里的干部”,给安排个好房间。在纪大姐跟小姑娘“指鹿为马”的时候,内心自卑的我默认了。

  觉得自己依然成了“县里干部”,于是我挺胸,抬头直视阿雅。阿雅大方地看了我一眼,随手拿起钥匙,让我跟她走,平房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面是一个个像火柴盒一样的屋子,阿雅把我领到最里面的一间干净安全的单间。

  阿雅是为姐姐、姐夫打理招待所的生意。我们年龄相仿,很自然就说起话来。阿雅一边跟我唠嗑一边麻利地为我正理房间,说话爽朗,干活利索。

  阿雅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黑黑的秀发在脑后竖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宽宽的额头,大大的眼睛上长着一双柳叶弯眉,尽管屋里有些清冷,她却面如桃花,笑容甜甜的。

  我是一个特别爱伤感的人,时常一个人发呆,想想自己十年寒窗苦读付诸东流,心里免不了失落。高考的失落加上离家的孤独,我时常一个人哭鼻子。

  细心的阿雅从来不揭穿我,她总是能在我不高兴的时候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来到我的身边,说些高兴的事给我听,有时还表扬我。并告诉我:笑一笑十年少。

  当一个人从失败中被别人给予另一种能力的认可,这足以点燃他(她)内心对待生活的全部热情。阿雅闲时给我在镇里做向导,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有她的陪伴,那种高考的失意和情感的失落好似被瑟瑟的秋风卷走了。

  白天走街串户,时常被做被子的老乡夸我“课讲的好,长的漂亮”,我心喜滋滋的。

  白天工作起来是充实的,夜晚回到招待所,我又沉浸了自己寂寞的世界,内心总是有一种异乡为客的感觉。晚秋的木头城子镇霜降来的早些,当霜打蔫了园子里的茄子秧,招待所的屋子里比室外要冷些。阿雅要打理整个招待所的事物,有时很忙,但她总是忘不了按时叫我吃饭;那时每每和阿雅吃完晚饭,我就蜷缩在床上,觉得卖火柴的小女孩也没有我冷。阿雅麻利地做完每件事,然后陪我唠嗑,见我冷了,为我添加被子,并拿来电褥子。嘱咐我为了身体多喝热水。

  快乐、乐观的阿雅总是能在寂寞时出现在我的身边,她让我从高考失落、情感失意中走出来。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我们一起学梳头,彼此换试穿衣服,阿雅阳光,穿的衣服都是鲜亮的,坐下来她给我讲述木头城子镇有趣的事,阿雅纯净的心灵如同清澈的大凌河水,她说起自己的家以及生养她的这块土地都是为之自豪的,当她向我询问我城里的事情时,我便不着边际地跟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满嘴跑火车,其实那时我是没有勇气告诉她我对朝阳城也是两五不知一十的。我确信阿雅是相信我这个“县里的干部的”。

  我和阿雅玩时间长了,渐渐从套子中解脱出来,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一起看露天电影。

  那时乡下演电影是令人最兴奋的一件事了,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进家家户户,孩子们奔跑相告。秋收忙完,农人都闲了起来,家家户户的早早就做好晚饭,并准备好晚上看电影的零食——瓜子、水果之类。

  秋天夜晚的天空格外高远,因为电影羊倌早回了家,农妇也尽早喂饱了猪、鸡、鸭、鹅,并圈起来。干了一秋的驴打着响鼻享用槽子里满满的料草,狗追逐孩子满院子跑。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夜幕缓缓降临,接着星星迫不及待地挂上了天幕,木头城子是一个大镇,阵阵秋风打着璇如同狗一样追逐着街上嬉闹的孩子们。

  阿雅很早就准备好了看电影的凳子,瓜子。我们在太阳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就去了场地和孩子们抢地盘。经过二人联手“抢占”,我俩总是能够抢到最佳的位置。看电影的人多,选择好位置是看好一场电影的关键。坐在前排看电影,好处有二,一是便于看清楚电影画面,二是听明白电影对话。我们嗑着瓜子,看着孩子们戏耍,等候电影的开演。

  看完电影,阿雅总是像个大人一般照顾我回招待所,一路让我俩回顾电视上的故事,及回到房间仍然要唠上一会,话题天马行空,阿雅对审美总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很快我们又从别的话题扯到了服装上,唠叨半夜,该休息了,还意犹未尽。临走,阿雅总能给我提一壶热水来。

  一个月的时间是短暂的,被子做完了,我该回城了,回城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下了雪,雪花飘飘洒洒,那时通讯不方便,我告诉阿雅进城去服装厂找我,阿雅说一定的,想她就再回高家大院招待所。

  年轻时的承诺都是从心性出发,对未来是充满希翼的。没想到经年之后,我们相互为生计竟然没有践行承诺。

  再见阿雅,竟然是我们都为人母的八年之后,九十年代正是下岗再就业高峰,阿雅像一阵风从我的身边经过。

  乙未羊年的晚秋,我因身体的缘故在慈航养生馆再次遇见阿雅,注重养生的她竟然对道家和中医学有了很深的造诣,并深受其益。其实这些年阿雅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在梦里我一直难忘那个在我人生、感情最低谷陪伴我的花季少女。作家三毛有篇文章《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近三十年的时光,我觉得阿雅还是当初的阿雅。

  感谢上天,给我那样的一段时光,在那个美丽的小镇,那个幽静的院落,阿雅,用欢乐把我拥抱。今天的阿雅,我确信她会用健康和我再度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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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丽华,蒙古族。辽宁省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月落清山》,报告文学集《诚信卓著》,长篇报告文学《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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