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樱桃红了的时候(陈桂利)

摘要:北方的七月,正是樱桃红熟的时节。每当樱桃熟了的时候,看见那红玛瑙似的樱桃,就不由地想起二大伯。

樱桃红了的时候

文/陈桂利(葫芦岛) 编辑/繁花似锦

  北方的七月,正是樱桃红熟的时节。每当樱桃熟了的时候,看见那红玛瑙似的樱桃,就不由地想起二大伯。

  啧,酸甜酸甜的樱桃呀……

  我七岁那年,唯有二大伯的形象在我的记忆中最深刻,最清晰。

  那年,二大伯家的几棵樱桃树结满了红红的樱桃。村里只有二大伯一家有樱桃树,而且是头一年结果。

  我们这些孩子,吃别人家的大煎饼都觉得比自己家的馒头要香,更不用说稀有的樱桃了。一看到这满树的红樱桃,我们口水都流出来了。啧,真馋人呀!

  一天,我们馋得实在没法了,决定去摘点儿樱桃吃。

  那是快近中午的时候,二大伯没在家,我们把园子的障子扒开一个小口,一个个钻进去,把背心掖进短裤里,然后把摘好的樱桃装在背心里面。我们慌慌张张地摘着、装着,囫囵地吞着,狼狈样甭提了。樱桃好吃不好摘,不知摘了多久,二大伯突然出现了。

  他跑着,骂着:“小东西,真气人哪!我,我非打折你们的腿不可!”

  我们慌了神,飞了魂,像受惊的猴子那样乱叫,拼命地朝障子口跑。跑到障子口,挤成一团。樱桃挤碎了,湿漉漉地沾了一肚皮。

  我蹿到障子的横梁上,挤开一条缝儿,没命地往外钻,短裤刮开了,露出了屁股蛋儿,跑出好远才松了口气。再看看樱桃,早已碎的碎,丢的丢,没剩几个了。

  从此,我们既怕二大伯,又恨二大伯。见到他,我们就远远地躲开,大喊:“陈老抠!”

  第二年,樱桃红了的时候,我们却不敢再冒险了。

  一天,一个小伙伴说:“陈老抠的樱桃树全砍光了。”我们当然不信,一溜烟地跑去看。呀,真的全砍了,樱桃树横三竖四地躺在地上,叶子蔫蔫的,打了卷儿,偶尔还能看到几颗失去了红润和光泽的樱桃连在枝丫上。

  二大伯蹲在园子中央,脑袋耷拉着。我们猫下腰一看,只见泪水顺着他苍老的面颊滚落下来,一滴,两滴……滴在地上那装了半下子樱桃的篮子里。看到这情景,我们又可惜,又解恨。

  几个大人走过来,头朝园子探了探,走开了,随之便是长长的叹息。我们莫名其妙地互相对视。

  二大伯站起来,眼睛红肿。他看见了我们,提起篮子朝我们走来。

  他说:“孩子们,其实二大伯不是不让你们吃我的樱桃,只是二大伯家穷,你二大妈又有病,在队里挣不上几个工分,二大伯指望着这些樱桃能赚些钱。好了,这回你们吃吧,是最后一回了,把手伸过来吧!”

  二大伯捧着樱桃,放在我们一个个伸出的小手里。二大伯又说:“刚才来了几个人,把树都砍了。唉,说“割资本主义尾巴”,我想起来你们是爱吃樱桃的,好求赖求才让我摘了半篮子。”

  我们站在那里,吃着樱桃,却再也尝不出它的甜味了,一颗颗樱桃仿佛注满了二大伯辛酸的泪水。看着二大伯抖动的花白胡须,抽搐的两腮,深陷的眼窝,刀刻般的皱纹,还有那双老朽的枯树根似的手,我们心里难过极了,后悔极了。

  蓦地,二大伯在我心中变成了世界上心肠最好、最善良的人了。

  眨眼间,十来年过去了,我在广播里听到了三中全会后,党实行农村新经济政策,让百姓由穷变富。我让二大伯也走致富道路。老人家养了许多鸡、鸭、鹅,每年都出售大量的鲜蛋,也买了一台大电视,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二大伯又在自家的园子里栽上了樱桃树。

  村子也变了样。青绿青绿的小河里游着一群群肥大的鹅鸭,新建的砖瓦房舍整齐地排列着,使人爽心悦目,特别是二大伯那一排排的樱桃树,连成一片。那一颗颗鲜红晶莹的樱桃,更叫人心甜口润。

  望着二大伯家成片的樱桃树,我思绪万千。那红霞似的樱桃,仿佛化作了一张张笑脸,那么幸福、那么美!

  瞧,那笑得最甜蜜的,不正是二大伯吗!

[责任编辑 赵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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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桂利,辽宁省葫芦岛市连山区作家协会会员,以散文、故事、传说创作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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