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也念老宅

也念老宅

文/王艳青 编辑/雅贤

　　一段时间以来，我经常梦见故乡的老宅，虽然老宅已易了主人，但它还是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每次醒来，都是一段涩涩的回忆，一段柔柔的思念!

　　“真想把老宅再买回来”，我把这个想法说与姐，姐说：“买回来又能怎么样，你能回去住吗?房子久了没人住是易破旧的。”想想也是啊!

　　一次回老家祭母，遇见老宅现在的主人。席间，我半开玩笑地对她说：“我们的房子，你好好住着，我以后要买回来的。”她也笑着说：“不卖，多少钱都不卖。”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她不会再卖掉这座宅院的。我们的老宅单就房子来说没什么特殊之处，很普通，但宅基地很高，屋子里很敞亮。宅院的地势很好，在村子的正中心，三面环路，交通特别方便。院子很大，父亲说有一亩二分多，占了自家的自留地。院落方方正正的，四周是成排的杨树和槐树，院里有高大的杏树、探头至窗前的枣树、硕果累累的梨树……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宅子被她们看作是有风水的福宅，因为我们兄妹几人都相继从这个宅院考学出来，她们也希望她们的孩子能像我们一样有“出息”。看来老宅真的只能留在梦里，留在怀念的心中了。

　　前段时间身体微恙，二哥嫂一家从外地过来看我，说起老宅，二哥拿出几张报纸，其中一篇文章是他写的“怀念老宅”，我不仅愕然，原来老宅也在二哥的心里，也在他的怀念中!

　　二哥没比我大几岁，但他在“怀念老宅”中提到的童年趣事我却不记得，也许那是男孩子们玩儿的，压根就不曾带过我。他提到老宅的几次破损及修缮我也不记得，但我依稀想起母亲曾说过，当年雨下的很大，几天不停，房子后墙的外层已经倒塌，后院的豆角架、玉米秧在屋子里清晰可见，房子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无耐的母亲跪倒在佛前许下心愿，如果房子不倒塌，孩子大人平安无事，以后定会感谢!后来雨停了，父亲找人修好了后房墙。再后来，我们渐渐长大相继上学读书，由于家境贫寒，为了维持生活，父母常年劳累，母亲最后积劳成疾。但母亲宁愿在心里认为这是佛祖对她许愿未还的惩罚，也不曾向我们提起过此事，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们又都相继毕业，参加了工作，准备接父母离开老宅时，母亲才把那珍藏多年的心事告诉我，说现在有条件了，想了却当年的心愿，但又怕我们说是迷信而反对。我虽然读了多年书，学过哲学，是唯物主义者，但那毕竟是母亲当年祈盼儿女平安的一个心愿，母亲一生从未失信于人，从未说过谎言，于是我笑称也绝不让母亲失信于佛祖。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也避免儿女反对，母亲说不告诉大家真相，就说要搬走了，让儿女都回老宅聚聚，放映几场电影高兴高兴。于是，那一年的暑假，我们都回到了久别的老宅，大哥从镇里请来放映员，在老宅院外连续放映了三晚电影，算是了却了母亲多年的心愿，也算是我们一家对老宅多年来曾带给我们欢乐、平安、幸福和美好回忆的感谢，同时，更是对乡亲们多年来对我们一家曾有过帮助和支持的一种感恩!

　　那年秋天，在我和弟弟的一再要求下，母亲辞别了老宅，和父亲一起搬到了离弟弟家很近离我家也不远的地方。我高兴的很，多年在外漂泊的我终于有可以随时都能回的家了，不管多忙，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每个礼拜天一定要带孩子回家看母亲，虽然很累，但我感到幸福。母亲听我谈论这里的人和事，也时常跟我谈起老宅。我当时还没对老宅有如现在的思念，因为当时老宅还没有易主人，另外母亲也还在，母亲在哪里家就在那里。我现在想来，那时的母亲一定非常想念老宅和老家的亲人。几年后，体弱多病的母亲带着对儿女孝顺的满足和对老宅的留恋永远离开了我们。母亲走后，我对老宅的思念，也象对母亲的思念一样，日久日深!

　　其实，对老宅的思念，就是对生活在老宅那段时光的思念。这种思念，也许就是春天园子里散发出的新翻的泥土的气息，和随之而来的满畦满园的绿色，亦或是院子里满树的杏花、桃花、梨花和长在水井旁高大茂密满院飘香的黄玫瑰和红玫瑰;这种思念，也许就是夏天的夜晚看明亮的月亮把院子周围的树影印在洁白的房墙上，形成一幅幅美妙的丹青画，亦或是听聚在院门外乘凉的人们讲天南地北、古往今来的故事;这种思念，也许就是在瑟瑟的秋风中，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在院子里给吵着要找妈妈的小弟弟讲荒诞恐怖的故事，亦或是望着东院邻居家满树的糖梨和满树的甜核杏，在痴痴的想：那梨是什么滋味呢?那杏的核真是甜的么?亦或是挎着小蓝筐，摘爬满院墙的豆角或拔下被落叶盖住的“秋菠”，等妈妈回来做晚饭;这种思念，也许就是搓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扎一个风车或一个西瓜灯，然后到野外空旷的田野放飞，亦或是围着暖暖的火盆，烤着香香的豆子，听串门儿的老人讲久远的故事;这种思念也许就是后来外出求学，父亲包捆的行囊、东凑西借的学费、送子女上学那坚定而自豪的脚步，亦或是母亲忙碌的身影、叮嘱的话语、牵挂的眼神和令人心痛的咳嗽!

　　真的，如果老宅不易主人，我们也没有谁会回去住，就是父亲我们也不会让他回去住的，但对老宅的思念却总是那么固执的挥不去抹不掉。每次回老家祭拜母亲，都有意从老宅路过，车慢慢的开，我们都依依不舍的看着老宅。院落依旧方正，树木依旧葱郁，但那里再也不会有母亲走出来迎接我们回家了，我们再也没有走进去过，连车也没停过，不要去打扰现在的主人，就让老宅留在心里吧!

　　我们兄妹曾计划过，将来在远郊盖一个和老家一样的房子，一个大院子，等到过年的时候，咱们几家都到那里过年，象小时候似的，弟弟在房顶上用长长的木杆举一挂很长很响的鞭炮，大哥二哥在院子里放双响，父亲在院子中央先拢起一盆火，摆好供桌和供品，我和姐姐在屋里煮饺子，妈在屋里摆香炉供品，一会儿，屋里热气腾腾的饺子煮好了，外面也红红火火鞭炮齐响，多热闹!现在过年，在楼房外放鞭炮既不安全也不过瘾，还影响看电视。大家的意见是，宅子能找到，但儿时的感觉还能找到吗?

　　怀念老宅，是因为那里曾是我们的家，那时的家虽然贫寒但却不乏欢乐和温暖，勤劳善良的父母在那个家里培养了我们宁静、恬淡、谦让、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吃苦耐劳、诚实守信、热爱生活的好品格!

　　正如二哥所怀念的，怀念老宅只是怀念当年那种世外桃源般生活的意境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结!

　　老宅不再有，怀念几处同?

　　(本文由宋文龙先生推荐，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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